“軍師!”
曹操的聲音驟然響起,帶着一股壓抑不住的焦灼,穿透了中軍大帳内令人窒息的空氣。
帳外,北風的呼嘯凄厲,卷起的沙塵狠狠砸在巨大的異獸皮帳上,發出“噗噗”的悶響。
帳内,幾個銅盆裡異獸油脂燃燒着,火光搖曳,濃煙與一股嗆人的腥膻氣味混合,讓人的呼吸都沉了幾分。
一名斥候剛剛嘶啞地禀報完畢,他滿身征塵,甲胄的縫隙裡滲着暗褐色的血漬,單膝跪在冰冷的地面上,頭垂得低低的。
“烏桓主力已盡數集結于白狼山!蹋頓單于親自坐鎮,袁尚、袁熙二賊也在其軍中。”
“其麾下騎兵皆是久經沙場的老兵,兇悍異常,更驅使着數千頭變異戰狼助戰!”
“他們憑借白狼山山勢險峻,放出狂言,要将我大軍盡數埋葬于此!”
曹操手按着腰間那柄猙獰的獸牙短刀的刀柄,一言不發。
在他面前的巨大沙盤上,白狼山的地形被染色的沙土清晰地标注了出來,蜿蜒的山脈,陡峭的懸崖,透着一股吞噬一切的兇險。
“咚!咚!咚——!”
震天的戰鼓聲自山谷外傳來,沉悶的巨響一下下捶打在人的心口。
鼓聲裡,還混雜着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嚎叫,那是烏桓人驅使的變異戰狼發出的,尖銳凄厲,直透耳膜。
白狼山前,狹窄的山道是巨獸的咽喉,曹軍的陣列在其中艱難推進,每一步都異常沉重。
突然,山坡高處,黑壓壓的洪流洶湧而下。
那是烏桓的騎兵,他們在草原上來去無定。
他們□□的變異戰狼,更是猙獰,每一頭都比尋常野狼大了數圈,皮毛是詭異的暗青色,雙瞳赤紅,口中噴吐着腥臭的白沫,鋒利的獠牙在日光下閃動寒芒。
“嗷嗚——!”
狼群發出震耳的咆哮,它們的利爪堅逾鋼鐵,輕易便能撕開曹軍士卒手中的包鐵盾牌。
有些變異戰狼甚至能口吐腐蝕性的涎液,落在甲胄上,“滋滋”作響,冒起陣陣青煙。
一時間,曹軍前陣兵士翻倒,馬匹嘶鳴,慘叫聲此起彼伏。
箭矢暴雨般從山坡上傾瀉,烏桓人怪異的呼哨聲在山谷間回蕩,平添肅殺與詭異。
夏侯惇獨目赤紅,揮舞手中雙刃巨斧,狀若瘋虎,每一斧劈出,都帶着裂石開山的勁風,将數名烏桓騎兵連同他們座下的戰狼一同劈飛。
然而,敵軍委實太多,一波接着一波,不見窮盡。
“主公!”夏侯惇的嗓音因力竭而沙啞,他一斧将一頭撲上來的變異戰狼腦袋劈成兩半,滾燙的狼血濺了他滿身,“賊軍勢大,又占盡地利!兄弟們快頂不住了!”
曹軍的幾面帥旗在狂風中劇烈搖動,随時都會折斷。
數處陣線已被兇悍的烏桓狼騎撕開了缺口,傷亡的數目不斷彙總到中軍,每一個數字都令人心驚。
曹操立于中軍臨時搭建的高台上,整個戰場的慘烈景象盡入他眼中。
他看着一手帶出來的精銳将士,一片片倒下,鮮血染紅了腳下的黃沙。
他的手緊緊攥着,指節發白。
烏桓軍的攻勢一波猛過一波,那些變異戰狼悍不畏死,身上插滿箭矢,依舊瘋狂向前沖擊。
曹操猛地轉過頭,聲音帶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急切與某種期望,望向了身旁不遠處。
那裡,林風正死死抱着一個造型古樸、散發着淡淡檀香的枕頭,身體抖得不成樣子。
那枕頭,正是前不久系統獎勵給他的“安眠枕”。
他腦中嗡嗡作響,隻依稀記得漫畫裡這場官渡之前的關鍵之戰,曹老闆打得是九死一生,險些就直接翻車回老家了。
他此刻唯一的念頭,就是尋個安穩角落,抱着這枕頭好好睡上一覺,最好一覺醒來,這場可怕的戰鬥已經結束。
被曹操這突如其來的一聲點名,林風一個激靈,懷裡的寶貝枕頭差點脫手飛出。
他腦中一片空白,慌亂地在沙盤上掃來掃去,完全沒聽清曹操在問什麼。
他下意識地伸出顫抖的手指,胡亂地指向沙盤上白狼山主峰側後方,那裡有一條幾乎細不可見、被茂密林木标記覆蓋的羊腸小道。
“丞…丞相…”林風的聲音帶着濃濃的哭腔,結結巴巴地:“我…我我…那…那條路…或…或許…呃…能繞到他們…他們屁股後面去…去睡覺?”
話一出口,林風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這都什麼時候了!大軍壓境,血肉橫飛,自己居然還惦記着睡覺?
這下死定了,曹老闆不把自己片了才怪!
然而,出乎林風意料,曹操的注意力死死鎖在沙盤上那條被林風随手指出的羊腸小道上,那隻獨目之中,爆發出駭人的光亮!
一直侍立在旁的賈诩,手中那柄畫着殘破山河圖的羽扇輕輕一頓,随即撫掌大笑。
他笑聲不高,卻清晰地壓過了戰場的喧嚣:“妙啊!當真是妙哉!林軍師真乃神人也!此乃暗度陳倉之絕妙奇計!”
帳内衆将聞言,皆是一怔,紛紛将注意力投向那不起眼的羊腸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