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毓身體裡的哀相默默尖叫。
它是真的沒辦法,控制自己的眼淚。
過去在孟川秘境正兒八經做魔的時候,它還能爽哭個夠。
現在到了奇靈界,還這麼一直哭個不停的。不管走到哪裡,都有人問它在哭什麼。
先前就讓苗天勤起了疑心。問它,是不是看見解儀要娶的人不是它,所以傷心欲絕?
傷心個……腿啊。
苗天勤卻以為自己猜得很對,更加緊鑼密鼓地想辦法,要把“女兒”嫁給解儀。
哀相已經快要自閉了。它很想回魔域。
好在丹舟讓“林野”一句話糊弄了過去。點點頭,又問:“你們來做什麼?”
“苗毓”:“想跟你說一聲,那個,你和無量天門劍修首座解儀的婚約……”
丹舟歪過頭:“?”
“苗毓”:“解儀不是當着所有人的面,說,他不會娶一把劍麼?”
丹舟:“……”
他想起來了:“對。”
“苗毓”:“他不但在大庭廣衆之下侮辱你。下來後,别人問他當初是怎麼跟你有了婚約,他說,是你和燭師兄騙他的……”
丹舟愣了愣。
什麼……
騙……
丹舟有些生氣:“我沒有騙他。”
就算這樁婚約是燭去替他說的,可是,那個解儀如果自己不答應,這件事也不可能成得了。
現在怎麼還成他騙人了。
見他有些生氣了,喜相和哀相對視一眼,更加賣力地煽風點火。
“林野”:“他意思就是你們騙他,他是受害者。現在他不想兌現這樁婚約,卻又拉不下面子解除婚約,不然要讓外人看笑話。”
丹舟皺皺眉:“那我去和他說,我要解除婚約。”
“不行啊!”
哀相和喜相異口同聲,又一左一右攔住丹舟去路。
“林野”:“丹舟師兄,你要是主動退婚掉了解儀的面子,以後靈邈仙宗在北疆還怎麼混得下去?”
“苗毓”也緊着點頭:“是啊是啊,你千萬不能主動退婚。”
丹舟抿着唇:“可他都這麼侮辱我了……”
當着衆人面羞辱他還不夠,下來還要在背後說他是騙子。
明明也不是他想當騙子的。
丹舟覺得委屈,撇撇嘴,問:“那你們有什麼辦法麼?”
哀相和喜相又對視了一眼,面露喜悅。
機會來了!
“苗毓”:“我和……爹親,我們跟解儀身邊的大管事商量了一番。就說将婚約對象改成是我,名義上,讓你成為我的‘陪嫁品’。這樣,既維持了婚約,解儀也不會娶一把劍……”
當然。娶的依然不是人。哀相默默槽道。
它怕丹舟誤會什麼,連忙又說:“并不是真的要你陪嫁。你不想去,他也不能強迫你去,對吧?到時候,你意思一下,露露臉就行了。最後你是想留在靈邈仙宗,還是去無量天門,都可以。”
“苗毓”:“我與解儀聯姻,還能讓靈邈仙宗得到無量天門幫扶,擡高地位,這也是好事一樁。”
它說的這些,都是先前苗毓想嫁給解儀,想出來說服苗天勤的理由。
丹舟聽得有些迷糊。
但他想。既然是這麼多人商讨出來的“結果”,那一定沒問題吧。
他點頭:“唔……那你們安排吧。我沒有意見。”
哀相松了口氣:“那太好了。”
沒想到戮天這麼好說話。它也算是圓滿了苗毓的願望,以後,可以心安理得占據這具身體了。
“林野”:“那麼,我們就先回去了。”
“苗毓”:“應該要說再見?”
“林野”猛地點頭:“對。要說再見。”
丹舟:“……”
丹舟:“再見?”
怎麼感覺,這倆人怪怪的。
……
他沒細想。轉身回了小木屋。
燭躺在床上,似乎已經睡着了。丹舟趴在床邊,湊到燭臉邊,嗅了嗅他的氣息。
溫熱的呼吸弄醒了燭。他睜開眼,困倦地打了個哈欠,伸手将丹舟摟進懷裡:“寶貝你回來了?苗毓走了麼?”
“走了。”丹舟說,“你睡吧。我要出門修煉了。”
燭将眼睛稍微睜大了一些,往窗外看了一眼。确實到了丹舟日常修煉的出門時間。
他凝目,盯着丹舟的臉看,像是再看他最後一眼。
燭伸出手,将丹舟拉近了一些:“早點回來。走之前先親一口——”
丹舟低下頭,抱着他腦袋,在他額頭上“吧唧”親了一口。
燭給他戴上幂籬。慘白的臉上露出笑容:“去吧,寶貝。”
……
丹舟飛下初雲峰,朝着他平日修煉的懸崖而去。
剛下了山,行過片刻,前方不遠處花圃外,便有一個人攔住他去路。
丹舟往那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看見一團熾烈的焱天火。便心知攔他路的人,正是今日跑來提親的解儀。
他怎麼會在這裡?
丹舟一邊心想着,倒也不避不閃,迎上前去。
解儀正坐在假山上,一條腿曲在胸前,另一條腿長長地伸着,蹬在地面。見着丹舟走來,他出聲把人叫住:“喂。”
丹舟停了下來,半浮在空中。
解儀接着問:“這麼晚了,你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