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深深吐出一口氣,女孩睜開眼,像是即将要上戰場的戰士一樣堅定。
“安吉洛,你在幹什麼!”
一陣嚴厲的女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阿波羅妮娅一怔,忙揮開門簾探出腦袋。
花園一角,維泰利扭頭看向聲源中心,和他交談的邁克爾同樣。
隻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一處,放在桌上的禮物不知何時被打開了金紙包裝,精緻絲帶垂在了桌沿。其中兩個分别是金質雪茄剪和一匹華美細膩的布料,另外一個空空如也,可不難看出,它正拿在站在桌邊四五歲小孩的手上,一個紅色天鵝絨首飾盒。
小孩被媽媽的吼叫吓瘋了,一下子失手把首飾盒摔在了地上。
已經被扭開暗扣的首飾盒滾了兩圈,裂成了兩半,正好停在衆人的視野之下——裡面赫然躺着一條沉重的金項鍊,在陽光下折射的光芒奪目極了。
有人捂住了嘴,眼底不禁浮現訝異和羨慕。
阿波羅妮娅默默收回目光,心跳一下子平靜如死水,她感覺自己的心跟那個首飾盒似的,一下子碎成了八瓣。
該死的小孩,我的禮物!我的項鍊嗚嗚嗚……阿波羅妮娅咬住下唇,握拳在粗糙的牆面上恨恨錘了一下。
“媽、媽媽——”
小孩惶惶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承受不了長輩們的目光和此刻扭曲的沉默,眼底瞬間蓄滿了淚水,嘴一張就要嚎啕大哭。
等一下!可千萬别哭!!
阿波羅妮娅一個激靈,小跑下樓梯,小皮鞋在石闆路上踏出清脆的響聲。
在衆親戚的視線追随下,她蹲下來,毫不猶豫給小孩嘴裡塞了一個面包,擠出一個和善的微笑:“安吉洛,沒事的,來嘗嘗面包,加了葡萄幹很香噢~”
千萬别哭!如果真的哭出來,那就太難看了,她好好的相親就毀了!
小孩的哭聲一下子被堵住,傻愣愣的還沒反應過來。維泰利夫人連忙快步上前,邀請小孩和他的媽媽去室内坐一會。小孩媽媽有些尴尬,幾乎是迫不及待抓着孩子進屋。回家後,這個小屁孩是少不了一頓教訓了。
好在目前沒有哭聲傳出來。
阿波羅妮娅盯着地上破破爛爛的首飾盒,眼帶憂傷,剛準備起身,一道英挺的陰影就籠罩住了她,身體不由自主僵住了,下意識仰起頭。
邁克爾的體型算不上高大,但身材比例很好,寬肩窄腰,身穿裁剪得體的利落西裝時,那股成熟的矜貴和令人無意識安靜的壓迫感就緩緩滲了出來。
尤其是此刻一蹲一站,居高臨下的目光透露出掌控一切的從容,又像審視獵物的冷靜,平穩呼吸間,仿佛有一隻手攫住了阿波羅妮娅所有的感官。
他存在感太強,強過了周圍的所有人,強過了西西裡的太陽,阿波羅妮娅不由得斂住了呼吸,感覺自己的皮膚在一點點戰栗。
她看見邁克爾彎下腰,向她靠近,比自己更高的體溫壓過來,她盯着他,不由得收緊五指攥住裙擺。而後,見他不緊不慢撿起了金項鍊和破爛的首飾盒。
“很抱歉,禮物沒收好是我的失誤。”邁克爾直起身,那股侵略性一點點遠離、消失。他紳士地向阿波羅妮娅伸出一隻手,眼神帶着歉意。
阿波羅妮娅仰頭看他,邁克爾眼眸深邃,與他對視總是有一種被看穿的不安,可她又知道他不會傷害她,便從這樣的反差和信任中獲得更令人安定的安全感。
女孩胸腔的小鹿撞個不停,耳朵滾燙,竭力維持着面部的矜持。她的視下移,盯着那隻穩穩伸在面前的手,猶豫了片刻,隻堪堪将自己的指尖搭上去。
她艱難道:“不,這不關你的事。”
邁克爾淺淺笑了一下,腕部稍用力,拉女孩起來。
“咳!”維泰利強勢插入進來,肥胖的身子完全擋住了邁克爾的視線。
阿波羅妮娅剛剛站穩,不得不收回手後退兩步。擡頭便看見了爸爸的眼神警告,“阿波,去在你媽媽旁邊坐着。”
被迫從邁克爾營造的暧昧中抽離出來,阿波羅妮娅心裡咯噔一聲,下意識往後看了一眼。
挨着牆面的一排親戚個個盯着她,眼睛像個巨大的燈泡似的差點閃瞎了阿波羅妮娅的眼睛。
“……”阿波羅妮娅逃也似地飛離他們的視線。
蹲得并不久,可腿部發麻的感受有些強烈,讓她步伐踉跄發軟無力,跑到那排椅子的最後,一屁股坐下。
自己的心跳是怎麼回事?阿波羅妮娅的手貼在胸口,那裡的跳動好似要沖破什麼桎梏般激烈,渾身的血液都在這種激烈中沸騰了。
她不由得想,真到了這種時候,決心要接受邁克爾的時候,才會意識到愛上他好像也是注定的事情。
就像,她也被雷劈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