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穗噗嗤笑出了聲,清脆如銀鈴悅耳,“乙骨學弟,你好逗。”
自從被裡香詛咒後,再也沒和女生正常打交道過的乙骨憂太被笑的臊的慌。
他完全的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麼應對齋藤學姐。
齋藤雪穗對乙骨憂太的反應也算有心理準備,應該說完全在她預料之中,所以她輕擺手,對乙骨憂太說,“你繼續跑吧,不用管我,我就是出來散散步,不打擾你。”
乙骨憂太稀裡糊塗的就聽話的又跑了起來。
雪穗在訓練場邊,随便找個地方撣了撣灰塵,鋪上一方帕子就坐下了。
她雙臂抱膝,頭枕在手臂上,看着乙骨憂太又開始跑一圈又一圈。
真是個小男孩啊。
哪怕被校園霸淩,他的生活最大的煩惱也僅在于此。
倒不是說雪穗覺得校園霸淩不算事,而是相比她十三歲就要扛着整個家族的命運來比,乙骨憂太的煩惱太過簡單。
真的不想讓特級過咒怨靈傷害同學,那就不要那麼懦弱啊。
隻要他強大起來,在别人欺負他之前先把人揍了,還用的着特級過咒怨靈“保護”他嗎?
他還用煩惱害怕自己傷害到同學嗎?
對懦弱的人來說,反抗是很困難的事,但他是咒術師。
他不是普通人。
齋藤雪穗對咒術師這個身份有着異常的嚴苛。
對于咒術師來說,殒命之時,皆是孤身。
乙骨憂太隻需要自己強大起來就能解決他所有的煩惱,并且這個強大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因為他是咒術師,他的敵人隻是普通的高中男生。
但她不一樣啊。
她要想辦法賺錢,她要變得強大,哪怕變得強大也無法在咒術界腐朽的環境中保持中立純淨。
強如五條悟也拿現在的咒術界沒辦法。
齋藤家的主要經濟來源全靠祓除咒靈任務金,隻要被負責任務分配的總監部掐住脖子,分分鐘都能讓她家,和投靠依附齋藤氏的咒術師死的死,傷的傷。
她接手家族後,一直在想辦法開源。
但開源哪是那麼簡單的事。
一個保密法就像大山壓在所有咒術師的頭上。
她這些年找了很多辦法,嘗試過利用多重傀儡人、空殼架構構建“白手套”投資。
但她失敗了。
不是失敗在投資策略失敗,而是失敗在金融圍剿。
咒術界的加茂、禅院、甚至五條都參與了那次圍剿,這還不算,還有非術師世界的幾大财團。
真夠壯觀的。
那次投資,齋藤血本無歸,元氣大傷。
總監部與非術師的政權聯合,讓名為世界真相的帷幕對她掀開了其中一角。
真相是如此的殘酷與無望。
不管是總監部,還是非術師政權,都不希望咒術師世家有其他的經濟來源。
對于總監部來說,經濟是他們控制咒術界所有咒術師的手段。壟斷經濟來源讓咒術師不得不隻依靠祓除咒靈取得收入,而祓除咒靈任務又隻能靠總監部分配,這就形成了控制的閉環。
對于非術師政權,準确的來說,是對于以内閣為圓心的各個政治世家和各大财團來說,咒術師的用處就是祓除咒靈。
經濟是控制咒術師的手段。
一旦咒術師能賺錢了,能靠祓除咒靈之外賺錢了,那誰還去拼命呢?
零星的咒術師投資,或者詛咒師殺人賺錢,内閣他們還看不上,不會出手。一旦咒術師家族有投資,尋找其他經濟來源的行為冒頭,那麼等待的必然是殘酷又沒有硝煙的經濟圍剿。
那次,連五條家都出手了。
因為五條要維護禦三家的統治。
也是那次,她明知道五條悟沒參與,也堅信,五條悟不是她的救星。
禦三家都不是她的救星。
她必須指望外來的力量。但外來的力量又太微弱了。
她吸收了不少人才,一旦齋藤家分配的任務和價格不匹配,這些人才也會想跳槽。
真的好難啊。
咒術界就像一艘注定要撞冰山的破船,船上誰都看的見冰山,卻誰也沒有辦法。
齋藤雪穗趴在手臂上,看着乙骨憂太一圈又一圈的跑步。
一直到他再也跑不動,踉跄着停下腳步,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雙手撐着膝蓋,大口的喘氣。
大滴大滴的汗水順着他的額頭,鬓角,低落在地上。
雪穗從地上起身,掏出一方幹淨的手帕。
她走到乙骨憂太的面前,在乙骨憂太站直身體的時候,拿着手帕就要替這個男孩擦汗。
乙骨憂太明顯驚到了。
他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下一秒,陰冷的咒力在空氣中爆發。
齋藤雪穗幾乎是立刻的就察覺到了不對。
黑暗中,一雙巨大又慘白的手掌從黑色的縫隙中伸出,尖銳又嘶啞的聲音破空而來。
“不要——靠近——憂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