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沈陵那個老匹夫,騙了他的乖女去。
賈明華正在用早膳,親手盛了碗湯予他,“從前和老師出門也是常事,沒有不妥帖的,父親放心吧。”
縱是瓊漿玉露,賈赦也沒個心思喝,“從前是你年紀小,如今都快及笄的大姑娘了,我怎麼能放心。你這衣裳不好,太紅了,被人看了去怎麼辦。”
邢夫人在一旁幫着出主意,“那不然換一身蜜合色?素雅不招眼。”
賈赦是半點不領情,“蜜合色也不好,黛藍!或者栗色,就很好。”
賈明華看看邢夫人身上黛藍色褙子,又想起來老太太昨兒穿的栗色葫蘆紋,隻當自己聾了,“父親和太太嘗嘗看這大骨湯,半夜裡就開始熬了,香濃得很,回頭我讓人把方子給太太,你平日給琏兒多熬一些,對他長身體有好處。”
“誰有功夫喝這個,我跟你說正事兒……嘶,真香。太太到時候給琏兒熬的時候也分我一碗。”賈赦臉皮厚得很,蹭自己老婆兒子的吃食有什麼。
他肯吃,邢夫人高興還來不及,又問需不需要加旁的,賈明華又給衍生了加冬瓜、加山藥等選項。
等夫妻兩個吃飽喝足送了賈明華上車,賈赦才從美食的迷霧裡掙脫出來,“不對啊,她還穿得那紅衣裳吧?”
邢夫人跟他裝傻,“是嗎?怪我記性不好,總記不住她穿得什麼,就光記得好看了。”
賈赦将信将疑地看看她,邢夫人避開他的目光,“我去吩咐人給琏兒熬湯,晚飯許是能趕得上。”
待得出了甯榮街,賈明華噗嗤一聲就笑了,“忍了我好半天,太太和父親還真是……”
好笑。
楓露亦是忍俊不禁,“大老爺疼您,總是這樣如臨大敵。要不是有太太幫着搭腔,您今日說不得要借了老太太的衣裳出門。”
賈明華想一想自己穿得跟個沒脫殼的栗子似的,非常的嫌棄,“到時候我可怎麼吃糖炒栗子呢。”
這是要留下陰影的。
不曾想千辛萬苦地出了門,沈陵見了她第一句也是,“今日穿得也太紅了。”
賈明華:???
不過是海棠紅的對襟衫子,也不是正紅也不是殷紅,請問太紅在哪裡?
沈陵其實三十多歲還未到不惑,容貌清秀儒雅,從頭到腳都透露着一股不羁的味道,他見賈明華無語,便道,“咱們是去賞秋,你這般明豔,豈不是都顧着瞧你,哪裡還能瞧得到秋。”
“早知道我就穿栗色了。”
“鴉青紫檀也可,灰撲撲的更妙,與山石融于一體,最好把臉也遮了。”沈陵随口胡謅,“皎皎丫頭,你說是也不是?”
賈明華小字皎皎。
她沒等沈陵謅完,直接放了簾子隔開這個不靠譜的老師。
沈陵大笑,翻身上了自己的馬,“這年頭,說實話沒人聽。”
賈明華忽覺得不對,又把簾子掀起來了,“不就是你我師徒兩個,哪裡來的‘都’?你還找了旁人?”
為着男女有别,雖沈陵弟子不少,但她一直是單獨上小課的。
沈陵便道,“都是同門,哪裡來的旁人。你也認得的,不會叫你失禮便是。”
“到底是誰?”
“見了便知道了。”
賈明華心想你這會子笑得開懷,等扣了你的酒,你便知道我的厲害了,現下不與你多争。
雨後道路多有泥濘,車馬走得慢,平日半個時辰的路硬是花了一多時辰,賈明華已經在車裡吃了三頓點心小睡了兩覺,将昨日沒睡好的精神都給養回來了。
沈陵在京郊山上的别院還是先帝賞的,原先很有皇家的富貴風格,這十年裡已經被他折騰成另一番景象了。
他領了賈明華到一個古樸到兩間茅廬,一個草亭的院子,“你就别出去和他們擠了,這裡風景最好,前可望皇城,後可觀層林。”
邊上的院子已經傳來嘻嘻哈哈的笑鬧聲,聽着稱呼不是沈陵的弟子就是沈陵的子侄們,賈明華提着裙擺走了一圈,雖院子走落魄農家風,風景卻着實不錯的。
沈陵觀她神色便知是滿意的,想要再自誇幾句,忽然一個紙團砸在他頭上。
随後兩個三個四個五個……紙團從隔壁院裡被抛進來。
賈明華:……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