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三家的出了梨香館哪裡也沒去，直接奔着外圍廊下去了，那裡不單住着依附榮甯二府的旁支，還有些得臉的奴才。

賴大賴二雖有家業，也都在那裡置辦着間屋子歇腳。

她收拾東西的時候已經給了小丫鬟幾個窩絲糖，讓小丫鬟幫着傳話給她妯娌，一會子回來家說話。

賴大家的不在，倒是賴二家的候着，見面了先酸溜溜地道，“今兒弟妹是見不到大嫂子了，她們家哥兒讀書好，求着脫了籍，二老爺給薦了先生，今兒特意帶孩子去拜訪了。”

賴三家的就笑，“就咱們兩個人，說話也便宜。二老爺這可是大恩德了。”

林家姑爺是讀書人，她也就懂些門道，這略有名望些的先生都不屑教導奴籍出身的孩子。

“誰說不是呢，往後老大家的就是官老爺門第了。”賴二家的越說越上頭，“連着老太太都發過話，府裡隻賴大一個管事，咱們也就撿撿手頭縫的過活吧。”

賴三家的拉拉她的手，“噓，仔細被人聽了去，咱們婆母可不是好相與的，我帶了些江南物件，嫂子看看可喜歡。”

她帶着的兩個未留頭的小丫頭就把東西擺到炕上。

“還真的是江南水土養人，瞧這小模樣，倒是不比前兒我們婆母買的那個小丫頭差。隻是瞧着都不似你閨女，歲數合不上，你閨女可是沒帶來？”

“帶來了，如今在大姑娘身邊兒做個二等伺候，姑娘同太太在午睡，走不開。趕明兒抽了空，叫她來拜見你這個嬸娘。”賴三家的說起女兒與有榮焉，滿臉放光，看得賴二家的心裡又是一陣陣不适。

旁人家的孩子個個有出息，偏他家這個孽障，成日裡隻知道追着小丫頭流口水。

妯娌兩個多年未見，情分不多，但是架不住賴二家的是個聒噪愛抱怨的，又不懂交淺言深這個道理，二人東拉西扯的，賴三家的總算把榮府情形摸了個七八分。

郡主養在皇後跟前，倒叫她嫁給貴妃的侄子，老太太這不是糟踐自家姑娘麼。

那日在船上，看船夫撈了半人大的魚，魚奮力掙脫，船夫又不舍得到手的銀錢，很是互相搏鬥了一番。

當時姑娘就說了一句，“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①”

她聽着很有道理，這世上哪有剛剛的事，又是後宮争寵，總要來個你死我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