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不了。”看見太子雙腿發顫的模樣,時霜趕忙擺了擺手,“我不是那塊料,你還是訓練殿下吧,我的身體就不牢将軍費心了。”
歇息了片刻,緩過來了心神,時霜坐起身撚了一個葡萄放進嘴裡,“殿下一人學習,屬實寂寞,不若臣上奏陛下,為殿下招來兩三個伴讀如何?這樣一同聽課學習,也會多些樂趣。”
顧平生中場休息,抹了抹腦門的汗,贊同地點頭:“可以啊太傅,朝中許多大人家中,有不少與學生同齡之人,想來若能一同學習,其樂無窮也。”
時霜順勢應聲:“既然殿下不反對,臣今日便寫折子奏上,不過殿下可有心儀人選?若有再好不過,無需培養感情,若沒有,也無礙,全交給臣便可。”
顧平生思索良久,道出一人姓名:“鄭啟大人家的鄭不凡,大了學生兩歲,學生十分敬佩他的算術才能,他能将鄭大人戶部一些差事的數字算得明明白白,學生想與他做朋友。”
“好,一切交給臣。”時霜在腦中搜尋了半天,終于找到了一個戶部鄭侍郎,想來能做到這個官職的人,家中子弟定是差不到哪裡去,不過還需她來把關。
一旁的陳疏白開始了第二輪的教導,但依舊是紮馬步。
時霜不理解:“你這是何必呢?半個時辰了,一直在紮馬步,哪裡有學到真東西?”
陳疏白輕笑:“你這屬于外行了,紮馬步打基礎,就像你教導殿下練字一樣,若說字如其人,那麼紮馬步便如同人在打地基,做得久了,便能看出這人是否能駕馭真刀真槍。”
“切,殿下又不需要親自上陣,殿下隻需要坐陣後方,以安軍心。”時霜一直不覺得小太子登基後有地方施展武藝,更何況,若真有戰,他怎麼能上戰場呢?君子不立于危牆之下的道理誰人不懂?
陳疏白隻是歎息着看了她一眼,并未繼續反駁,岔開話題:“你怎麼突發奇想要給殿下選伴讀了?教一個還不夠?”
時霜搖了搖頭,視線放在遠處的馬棚,一匹匹駿馬排列整齊,隻待儲君挑選。
“陳疏白,我一直在想,教一個是教,教一百個也是教,若想真的國富民強,那麼隻單單儲君優秀是不夠的,若文臣能輔佐,武将能衛國,百姓能知對錯明事理,養活小家,那才是真正的國富民強,那樣的話,就像選馬一樣,殿下也可以挑選真正有才之人。”
陳疏白沉默良久,視線一直落在時霜的身上,半晌才輕輕勾唇:“我此前一直以為你是書呆子,現下看來,你隻是在用自己的力量以小博大,野心不小,一個太傅官職,實權沒有,竟如此大言不慚,實是......令我敬佩啊。”
時霜也笑了,她野心一直很大,從前學習考取大學,當上名校教授,最終的目的不過是想以自己畢生所學,教授出優秀學生,報效祖國。
她這一生,被學習改變,被國家幫助,那麼學成歸來,自然是要努力回報的。
“殿下習得的知識尚少,選上兩三個伴讀讓他提前适應,待時日差不多,便将他送往書院,我打算之後在書院教導太子殿下與所有世家子弟。”這是時霜一直計劃的事,若想國安,朝堂必須更新換代。
陳疏白調整了一下小太子的動作,有些不悅:“為何隻是世家子弟?你歧視平民百姓?”
“你這人真是心眼兒小看誰都小。”時霜無語地翻了個白眼,行為有些不雅,“你懂什麼叫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嗎?為何我要将知識先行教于世家大族?因為這些人不缺錢财,能省下時間學習,而寒門子弟不同,他們學習的同時還要操心養家糊口。”
“所以你這是琢磨了個大的?”陳疏白眼中迸發出亮光,一個健步便蹿到她面前。
時霜無奈點頭,推了推他離得過近的大臉,“是,教導世家子弟沉沒成本低,教出一個,那世間便多了一個老師,由世家子弟學成稱師,可以教授更多人。”
“小時太傅,我以後再也不叫你書呆子了,書呆子是死讀書,你不一樣,你是會用書。”陳疏白笑着拍她的肩膀,滿面贊歎擋也擋不住。
顧平生在旁邊聽也聽不懂,兩腿還顫顫巍巍,忍不住發出求救:“師父,時辰是不是到了?學生還是要繼續紮馬步嗎?”
“呀!”陳疏白一個跳腳,擺着手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殿下,和你小時太傅聊得太過投入,忘記看時辰了,你快歇息一下,我一會兒帶你去選匹好馬。”
時霜聽着太子的哀嚎,忍不住偷笑,眸子潋滟動人的水色,看得陳疏白心髒猛得一跳。
“你今日說我不懂選馬,那陳小将軍,可願意也教一教小女子如何擇匹好馬?”時霜俏皮歪頭,發絲微亂,但仍然氣質出塵。
“願為小時太傅效勞。”陳疏白爽朗大笑,胳膊夾起癱在地上的小太子就往馬棚走去。
顧平生又是一陣哀嚎:“師父,你莫要為了讨太傅歡心,便不顧學生的死活啊!讓學生喘口氣吧!”
時霜跟在他二人身後,笑得前仰後合,驚得伺候她的碧雲一個勁地拿手怼她。
馬棚裡的馬都是今日新牽來的,不知太仆寺卿挑選了多久,才選出了這些可稱上等的馬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