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是愛過太後的,丞相是太後母家,這令牌是太後給他的。”說到這個,時霜真的很想撬開先帝的腦袋看看,是不是被漿糊糊住了,不然怎得做這般喪心病狂的事?
對,就是喪心病狂!
明知這支暗衛軍的重要性,卻偏偏不将令牌留給下一任皇帝,而是給了寵妃,簡直不可理喻。
陳疏白不理解這其中的門道。
“先帝在時,昏庸無道,外戚弄權,如今這般局面,他才是千古罪人。”如果不是先帝駕崩前鬧出這樣的事,時霜怎麼可能會壓力這樣大。
幾人随意翻了翻,也沒找到什麼有用的。
“小姐,依奴婢看,丞相應當是有另一處藏匿重要物件的地方,這裡太過幹淨,所以才有古怪,更像是障眼法。”碧雲從小就是按照頂尖殺手培養的,不然也不可能将她放在明面上保護時霜。
所以搜尋這樣的事,對她來講,打眼一過,便知大概不在哪一處。
時霜也沒想會順利找到,畢竟丞相這人能在朝中這麼多年,有些思維不是她能比的,她今日真的就是想參觀一下。
“走吧走吧,門敞開着,給咱們丞相大人提個醒兒,有人惦記上他了。”
回去的路要熟練不少,時霜剛踏進自己的院子,就被時蒲的手下青山叫住。
“小姐,老爺在主院等您。”
時霜一愣:“已至子時,阿父還未歇息嗎?”
“小姐遲遲不歸,老爺睡不踏實。”青山猶豫着,給她提了個醒兒。
時霜心下明白,時家的家訓嚴苛,定從未有過如此離經叛道之事。
可她沒想到,時蒲等她,并非是因為夜半不歸之事。
“什麼?阿父,我竟有婚約?這事兒霜兒怎得一點也不知曉啊?”時霜難掩驚愕。
時蒲和她解釋:“是你娘還活着時,同她閨中密友定下的,算是娃娃親吧,那孩子名叫雲展,現下在賀州,小時候在京中和你還見過,後來他阿父調任,舉家搬遷,今日他家來了信,意思是要履行婚約,人已經出發趕往京城了,算着日子,也就這幾日便就快到了。”
時霜舔了舔幹澀的唇瓣,心下煩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今這般局面,她是萬萬不會嫁人的,更何況,她是在承平帝面前立下誓言過的,如何能欺君?
“阿父是想問,此事你要如何做?”時蒲自覺虧欠這個女兒,不僅逼着她立誓,還要拿一生去輔佐太子,更是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是他的錯,所以他想,若是霜兒想嫁人,他便去求一求陛下,反正不會有子嗣便是了。
更何況,雲展那孩子的父親遠在賀州任職,便就是履行了婚約,日後雲展同霜兒住在京城,無需擔心夫家權利大,遭陛下惦記。
“阿父,此事萬萬不可,你我已經答應陛下,再履行婚約便就是欺君之罪啊。”時霜不同意,盲婚啞嫁這出,她從6歲那年便就見識過了,6歲她都敢反抗,更别提此時此刻她是能自己做主的,那就更不會同意了。
時蒲自責地歎息:“阿父是想着,左右你也不會再有孩子了,便就是嫁了人,陛下又有何可擔憂的呢?那日,是阿父......對不住你啊。”
時霜抿了抿唇,她穿來沒幾日,如今這般盡孝道,是因為占了原主的身子,便就得替原主做些事。
可她也是怨的。
能如何不怨啊?做父親的,無商無量,隻一意孤行地将自己的女兒賣給皇家,那便也就罷了,她也能去輔佐儲君,權當是教學生了,反正那也是她的強項。
可是,做父親的千不該萬不該,将她的路都給堵死。
她那日付出的代價,便就是一碗絕子藥,若是普通的避孕藥物,倒也罷了,可這個時代的絕子藥多傷身,時蒲難道會不知嗎?
她那日是真的痛啊,身痛,心痛。
時霜并未說什麼無妨不怨的話,她隻是苦笑一聲:“阿父,便就是嫁了人,又能如何呢?女兒就會幸福嗎?嫁了人,陛下會疑心,而我又無法生育,夫家會如何待我?一年兩年的,無人催促,時間長了呢?”
屋内燭火明明滅滅,照的時霜眼睛酸澀,“難不成阿父與阿娘一生一世一雙人,卻要女兒主動為夫家納妾,養着别人的孩子嗎?”
時蒲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還是說,縱使我那夫君是個好的,夫家也是好的,隻願守着我一人,那我難不成便就可以置他人生活于不顧嗎?阿父,時家可以絕嗣,旁人呢?旁人也要跟着時家絕嗣嗎?”時霜一針見血的,處處不留餘地。
他既要問,那她便就攤開來講,幾日前要她立誓喝藥的人是他,那麼今日斷不可能還有這樣的好事等着他,等着他的女兒。
她知道,他這個做父親的,不想讓女兒孤獨終老,可早前幹嘛去了?她不願,她幾日前喝的那碗藥不願,今日履行婚約依舊是不願。
“還是說,阿父,你還要同那日一般,和女兒講阿娘,和女兒講祖父,和女兒講您,講你們所有人的抱負,亦或是......再對着女兒跪一次,逼女兒同意嗎?”時霜一臉失望地看向他,縱使她知道他的身體經不住,可她還是委屈,還是忍不住控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