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霜和他對視片刻,微微福了下身,“鄭姨母和雲家哥哥當真是和霜兒生疏了,方才不過是開玩笑,原是不識得你們,畢竟多年未見了,既然知道了是雲家來客,怎能讓二位給霜兒行禮呢?”
“碧雲,方才冒犯了雲夫人和雲家公子,還不快些賠罪?”時霜說着又沉下臉色,數落着碧雲:“你也不能因為擔心你家小姐,就這般對待貴客,快些認錯,一會兒去受罰,下次可不能這般了。”
“是,小姐。”碧雲低頭抱拳,“奴婢知錯,還請雲夫人雲公子大人不記小人過。”
“你這小......”鄭母懵了一瞬,看到時霜這樣,立馬就恢複了高高在上的姿态,叉着腰張嘴就要罵。
雲展眼疾手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使了些力道,“阿娘!”
鄭母看了眼自家兒子,讪讪地閉上了嘴。
“碧雲姑娘不必如此客氣,霜妹妹能有這樣衷心的仆從,我這個做哥哥的應該開心。”雲展又轉頭沖着碧雲淺笑。
碧雲默不作聲,心裡暗自吐槽,下次這種戲目,她要和小姐說還是換人來演吧,她好尴尬啊。
時霜看了眼天色,歉意地笑着:“姨母和雲家哥哥若是還未尋好落腳處,便就在府上住下吧,待我阿父醒來,你們正好可以叙叙舊,這天色不早了,我作為太子太傅,也得趕緊去東宮了,恕霜兒不能作陪。”
“無妨的霜妹妹,隻是到底要在府上逗留些日子了,妹妹快去忙吧,我們無礙的。”一行二十多人,這種時候倒是隻有雲展講話了,打眼兒一看便知道誰是主心骨。
時霜點了點頭,将碧雲留下安排雲家人,帶了碧水去了東宮。
碧水換了身婢女衣裙,同時霜一起坐在馬車裡。
“碧水啊,你們平常都在哪藏着呢?我怎得一點兒也沒發現?”時霜有些好奇,眨巴眨巴眼睛湊過去問她,碧水和碧雲不同,碧雲長相普通,這種人最适合做打手,放在人群中不顯眼。
碧水的長相偏南方女娘,給人感覺很溫柔。
“回小姐,房頂,樹上,房梁,人群中,都可能有我們的身影。”碧水長相和性格嚴重不符,冷冰冰的,回答也一闆一眼,不似碧雲隻是表面正經,内心跳脫到能和時霜玩到一塊兒。
時霜沒再多說,她接觸原主的婢女時日不多,估計原主自己都不知曉暗處有這麼多人保護她。
走進勤德殿,就看到陳疏白癱在椅子上睡覺,眼下有幾分青黑。顧平生在練字,擡頭見到她剛想叫人,就被時霜擡手制止。
她放輕腳步走過去,端詳了陳疏白好半天,明明她們是一起回府的,她還和時蒲唠了很久,按理來講,也應該是她黑眼圈更重些才對,怎得這人比她看起來還虛。
撇了撇嘴,到底還是沒打擾他,畢竟昨晚麻煩了人家。
顧平生支着腦袋偷笑,悄默聲地和時霜抖機靈:“太傅,你和我師父昨日去了何處啊?怎得一個個的像是被吸幹了精氣似的?”
時霜摸了把臉,她今早沒照鏡子,皺了皺眉,不太相信:“我也和他似的?他和沒睡覺一樣,我可是睡了的。”
“太傅,你和我師父彼此彼此吧。”顧平生搖着腦袋笑。
“那既然殿下睡醒了,今日便就學算術吧。”時霜輕哼一聲,手指點了點桌面,“臣教的算術,殿下可要做好熬夜的準備了。”
顧平生一直很佩服學算術好的人,不然也不會推薦戶部官員家的兒郎做伴讀了,所以完全沒有害怕,反而眼中帶着一絲興奮的光芒。
陳疏白醒來便看見一大一小在紙上各算各的,時不時還能聽到幾聲顧平生的感歎。
“你們學什麼呢?”他昨晚通了個宵,家也沒回,直接來的東宮,沒想到栽到椅子上就睡着了,也不知道古代人在卷什麼,上朝比雞早,不上朝也要教孩子學習,造孽啊。
“師父你醒啦?太傅在教學生算術呢,可有意思,孤現在已經能算很多題了。”顧平生眨着亮晶晶的眼和陳疏白分享。
時霜頭也沒擡,指尖點了點桌案,“君子當以自省,不要驕傲,如今隻是基礎,難的在後面。”
她計劃将能教的都教給他,這才哪到哪。
像是大學的高數,還有一些奧數題就很有學習研究價值。
“小時太傅......你不會想教他那些超綱題吧?”陳疏白打了個哈欠,有些懷疑這書呆子真是想這麼教。
“不行嗎?我會就應該教的。”時霜蹙眉看向他,為師者當不懈奮鬥,勤教不綴,精學不止。
她們這些當老師的為人師表,便應當盡畢生所學,傳授給下一代。
這樣有什麼不對嗎?
“若是被人當做鬼怪你又如何?”陳疏白捏了捏眉心,輕歎:“會叫人盯上的,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這個道理你應該比我懂才是。”
“我沒想那麼多,這些東西還遠着,再說吧。”她恍然大悟,但還是覺得應該将知識傳授下去,但還為時尚早,就沒再同他争執。
“殿下,今日這些題都做完即可,臣批會兒折子,您先做着題。”
顧平生巴不得多做幾道算術題,這可比什麼之乎者也有意思多了,就是不太熟練,但他覺得,隻要他多加練習,定能以勤補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