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函看見夏覓愣了愣,連忙站直身子指了下江眠,“老老闆...不是我不想換拖鞋,是江先生硬拖着我上來的!”
江眠幽怨地看一眼徐函心裡埋怨了兩句,随後看向夏覓,“姐...”
“你來幹嗎?”夏覓面無表情看了一眼徐函問道。
徐函正欲開口,江眠卻率先拉住徐函的胳膊沖夏覓眨了眨眼期待地問道,“他是誰?”
徐函看了眼江眠,流露出同情的目光,随後轉頭沖夏覓小聲問道:“老闆,江先生沒問題吧?”說着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江眠見徐函看着自己的目光裡滿是同情和慈愛,就好像有病的那個是自己一般,連忙伸手在空中比劃了半天,“不是...不是我,是...”說話間想要指向夏覓,奈何正對上夏覓淩厲的目光。
夏覓瞪了一眼江眠,語氣冰冷,“你對我的助理有什麼意見?”
江眠聞聲立馬站正身子搖了搖頭,“沒...”
徐函腳上的皮鞋沾了些泥漬,在身後的地闆上留下了一串淩亂的腳印,夏覓嫌棄地瞥了一眼,淡淡問道,“什麼事?”
“沒,沒事,我帶了些特産,昨天給江先生打電話說是今天下午可以,我就想着送過來,剛好在樓下碰到有您的快遞就一起拿上來了,”徐函說着舉起手看了一眼,尴尬地指了下樓下,“在...在樓下。”
“快遞?”江眠有些納悶,夏覓很少網購,記憶錯亂竟然還會買東西?江眠想着不免有些好奇。
“知道了,”夏覓又瞪了一眼江眠,頭也不回地往樓下走去。
江眠這才想起來昨天徐函确實有打電話,自己卻把這茬給忘了,江眠想着撓了撓頭郁悶地跟在夏覓身後下了樓。
沙發旁,徐函掏出快遞盒子遞給夏覓,有些好奇道,“老闆,買了什麼呀?”
“跟你有關系?”夏覓說着徒手拆開快遞盒,場面極其暴力。
徐函立馬噤聲看向江眠,而江眠此刻正翹着脖子緊緊盯着夏覓手中的快遞。
徐函看了看江眠又看了看夏覓,不知為何感覺這夫妻倆的氛圍好像有點怪,但又說不上來哪兒怪。
夏覓從快遞盒裡掏出一部新手機,随後又從褲兜裡掏出來另一部一并遞給徐函,淡淡說道,“幫我把這個手機卡換進去,再找人把這台手機修複,所有數據我要完整保留。”
徐函原本還在琢磨,聞聲立馬接過手機看了眼,兩台手機是同一個型号,已經是幾年前流行的款了。
徐函利落地取下SIM卡放進新手機裡,幫夏覓簡單設置了一下,下載chat并登陸,随後看了眼舊手機,屏幕都快碎成渣了,按開機鍵也毫無作用,不禁感慨道,“怎麼壞成這樣了,難怪最近給您打電話都打不通。”
夏覓把快遞盒扔進垃圾桶問道,“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嗎?”
“那倒也沒有,就是幾個商業合作的日程要确定時間,不過聯系不上您,我都推到上班後再敲定了,另外歐洲那邊新的市場調研出來了,我已經轉發到您郵箱。”
“嗯,我在看,”夏覓淡淡應了一聲,瞄了一眼沙發後的江眠,隻見江眠視線緊緊盯着徐函手裡的兩部手機,眼睛眨啊眨的像個好奇寶寶一般,看起來十分可愛,夏覓一時間有些愣神,就在江眠看過來時,連忙轉移視線看着徐函手邊的蛇皮袋,佯裝無事清了下嗓子,“這什麼?”
徐函笑了下,把設置好的新手機遞給夏覓,打開蛇皮袋說道,“這是我們老家的特産,麻花、手工挂面,花馍,還有山核桃,柿子餅,龍須酥,這些您應該沒吃過,我想着帶回來您和江先生嘗嘗的。”
夏覓擡眸看了一眼江眠,沒曾想江眠也正看向自己,四目相對,一時間夏覓覺得有些尴尬,但仍舊維持着面無表情的狀态吩咐道,“收起來。”
江眠感覺夏覓的眼神似乎比剛才要溫和許多,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揉了下眼睛想要再次确認時,夏覓已經低下頭開始擺弄新手機了。
江眠微不可查地歎息一聲,随後沖徐函笑了下,“謝謝徐哥,這麼多東西大老遠帶過來真是費心了,”說着把徐函帶來的東西拿進廚房。
徐函看了眼時間,把夏覓的舊手機裝進包裡站起身笑笑,“老闆,那我就先走了,我老公還在樓下等着。”
“嗯,”夏覓剛打開chat,看着啟動界面頭也沒擡地回應道。
江眠從廚房出來,眼看徐函打開門正要往外走,連忙快跑幾步阻攔道:“等下!徐哥!”
徐函和夏覓同時看向江眠,江眠咽了口唾沫,把徐函拉進來關上了門,看着夏覓暗戳戳碰了碰徐函的胳膊提醒道,“徐哥,你....你快跟她說說我是誰!”
夏覓看着江眠,眼神逐漸複雜,眼裡寫滿了疑惑,感覺完全不能理解江眠的行為。
“啊?”徐函有些反應不過來,納悶道,“你就是你啊!”
“哎呀,不是!就是你....你告訴她我叫什麼,”江眠有些着急,指了指夏覓又指了指自己。
“江眠啊,怎麼了?有...有問題嗎?”徐函的一張圓臉上寫滿了問号。
江眠聞聲瞬間眉開眼笑看着夏覓說道,“姐姐你看,我就是江眠!”
夏覓看着江眠漸漸變得更加冷漠,“鬧夠了嗎?”
聽着夏覓冰冷的語氣,江眠臉上笑容瞬間僵化,有些委屈扁了扁唇解釋道,“我....我沒鬧,我真的是江眠,我沒有死,也沒有什麼替身!我就是我啊!”
“替身?”徐函聽着江眠的話一愣,頓覺問題不簡單,而夏覓此刻的臉色,自己隻有在看她訓斥犯錯員工時見過,不免同情地看向江眠。
夏覓面無表情,露出一個和藹可親的微笑來,“你是想告訴我,是我的記憶出現問題了,我愛的人其實是你?”
江眠鄭重點了點頭,“對啊對啊。”
夏覓被這雞同鴨講的情況逗笑,低頭幹笑了兩聲朝江眠走近,擡眸打量了一眼江眠,“聽不懂人話?”
“我...我聽的懂,我真的是江眠,活生生的江眠,要怎麼才肯相信呢?徐哥,徐哥可以作證的!”江眠委屈說着拉了下徐函。
徐函被夾在夫妻倆之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木讷地點了點頭。
江眠繼續說道,“還有,我....我身份證,”江眠說着做了個掏東西的動作,這才反應過來,看向夏覓有些沮喪道,“我身份證在你那呢。”
夏覓看着江眠覺得不可理喻四個字都不足以形容當前的狀況,搖了搖頭一臉無語舉起手機,在聯系人界面找到備注為puppy的賬号冷笑一聲,“江眠飛機失事到現在已經半年了,你說你是江眠,好,發條消息過來。”
江眠看着夏覓手機界面,認出來是自己的chat号,沒想到竟然這麼容易,心裡暗自竊喜,連忙從圍裙兜裡掏出手機點開微信大号給夏覓發了條消息,随後看向夏覓,“不止這個号,puppy No.2也是我,”說着又用工作号給夏覓發了條消息,一臉期待看着夏覓。
夏覓手機接連震動了兩下,臉上閃過一絲震驚,緩緩收起手機看了一眼,隻見空空如也的聊天界面有兩條新消息。
【puppy】:老婆[哭]
【puppyNo.2】:老婆,還是我呀![哭]
夏覓點開puppy的朋友圈看了一眼,最近的一條發于四天前,是一組海邊的照片,夏覓舉着手機愣在原地,似乎受到極大的震撼,一動不動。
江眠收起手機,柔聲說道,“姐姐,我就是江眠,江屬夏是藝名,這半年我們已經結婚了,還一起做了好多好多事!你....你隻是生病了,暫時忘記了而已,不過沒關系,我會陪着你,我們一起去找回那些記憶....好不好?”
徐函站在原地看着兩人,努力消化着捕捉到的信息,失憶、替身,感覺自己在電影裡都沒看過這麼多要素,張大嘴巴吃驚地看着兩人。
夏覓盯着手機界面視線漸漸有些模糊,機械地擡眸看向江眠,一滴淚沿着臉頰緩緩滑落。
江眠看着夏覓泛紅的眼角,心裡很不是滋味,伸展雙臂朝夏覓走近試圖擁人入懷。
然而夏覓額角一陣抽痛襲來,突然閃開身子,使勁揉了揉額頭,像是要把額頭揉破一般,再次擡頭時面露兇狠瞪着江眠,上前一步捏住江眠的胳膊,将人死死抵在牆邊。“怎麼弄到江眠賬号的?誰幫你?是他嗎?”說話間指了下徐函,徐函連忙搖頭。
手上吃痛,江眠“嘶”的一聲倒吸一口涼氣,蹙起眉頭看着夏覓,“不...不是的姐姐...”
“你是不是以為我标記了你一切就會不一樣?”夏覓說着冷笑一聲,“告訴你,不要再癡心妄想了!你以為你用手段買通我身邊人,弄到江眠的賬号就能完全替代他了嗎?替身永遠隻能是替身,這輩子,你都隻能活在江眠的陰影之下!”說話間頭疼欲裂,夏覓險些站不住,一把甩開江眠,抱着腦袋跌跌撞撞就往樓梯口走去。
江眠揉了揉手腕穩住身子,連忙上前兩步試圖去拉夏覓,“又頭疼嗎?我們去醫院好不好,現在就去!”
夏覓甩開江眠的手,順手拿起立櫃上的花瓶朝身後砸去,“滾!”
江眠身子瑟縮了一下,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瞬間紅了眼眶,用腳将瓷片踢開,再次試圖去拉夏覓,帶着哭腔祈求道,“姐姐,我們去醫院好不好?”
夏覓一隻手扶在櫃子上,另一隻手顫抖着指向門口,“我不想見到你,現在,立刻,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空氣中玫瑰信息素的濃度驟然攀升,以夏覓眼下的狂躁程度,江眠繼續糾纏下去說不定會被誤傷,徐函趕忙上前拉住江眠勸說道,“江先生,讓老闆一個人靜一靜吧。”
“可她...”江眠擔憂地看向夏覓,眼角漸漸濕潤。
頭疼勁兒過了後,夏覓捏着胸口猛地吸了兩口氣,背對江眠冷淡說道,“用不着你擔心,”說着便往樓上走去,留下一道落寞又孤寂的背影。
江眠還想追上去,卻被徐函硬拽着出了門。
電梯裡江眠無精打采卸下圍裙拿在手裡,沉默地看着地面。徐函見狀歎息一聲問道,“江先生,老闆怎麼突然就不認識你了?”
江眠歎息一聲,看了眼電梯樓層簡單跟徐函說明了一下情況。徐函聽完心情也有些沉重,沉默了片刻拍了拍江眠的後背,“苦了你了,所以這次的情況追溯起來還是那次車禍的後遺症嗎?”
“嗯,王Lisa說過,會有半年潛伏期,沒想到,就差幾天了....”電梯抵達停車場,江眠歎息一聲跟在徐函身後走出電梯。
“這也太突然了,老闆異常之前受什麼刺激了嗎?或者你們做什麼了?我看電視上,如果重複失憶前做的事情,或許可以幫她找回記憶。”徐函回頭看着江眠問道。
江眠回想了一下,夏覓那天不辭而别留下名片和支票,應該是那會兒就已經失憶了,不認識自己,如果隻是死了或者是替身,不可能留名片,而在這之前....夏覓過生日....江眠想着想着停下步子猛地擡頭,心裡琢磨着,“會跟終身标記有關嗎?”
“想到了嗎?你們做什麼了?”徐函沖站在車邊的自家丈夫招了招手,問道。
江眠嘴唇張了張一時間有些難以開口,看向徐函搪塞道,“嗯,想起來啦,我回頭試試。”
徐函還想說些什麼,車已經開近,徐函丈夫放下車窗跟江眠打了個招呼,江眠禮貌回應,沖徐函笑笑,“不早啦,你先回去吧,今天也辛苦你了。”
“害,我沒事,就是你,想開點,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一定可以治好的,不過老闆現在這個情況,你回去怕是不好過,要不去我家吧?”徐函拉開副駕車門擔心道。
“沒事的,我不想留她一個人,”江眠笑笑幫徐函關上車門。
“好吧,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啊,”徐函系好安全帶說道。
“好,謝謝徐哥,對了,這件事還要保密啊,”江眠說着想起什麼,提醒道。
“嗯,這我知道,畢竟老闆的情況關系到夏氏和大江的股價,我心裡有數,今天看她的情況,工作上的事情好像沒有什麼影響,這兩天老闆在公司我會十分留心的。”
“徐哥費心了,”江眠禮貌道謝後揮了揮手,看着徐函的車駛離停車場,站在原地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随後深吸一口氣抿了抿唇走進電梯,心裡默默給自己打氣,“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