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珥也盯着前方,“嗯,我知道。”
單質好奇地看了一眼沈瑜珥,被她的側臉吸引住,随後立馬别過眼。
心髒跳的越來越快,手心也浸出更多慌亂無措的汗。
調整呼吸過後,單質保持着冷靜沉着,猶如往常一般開車離開了醫院。
吃完飯過後,兩個人隔着不遠的距離,一前一後地走在街頭散步。
晚風不算很涼,隻會會俏皮地勾起沈瑜珥的發絲。看的單質如癡如醉。
散步到一個人不算太多的廣場,沈瑜珥刻意放慢腳步,她與單質站在一條水平線上。
她扭頭看向單質,問:“我好奇的為什麼約我?”
單質臉上慢慢浮現绯紅,他眨着眼看向遠處路燈照下來的燈光。
幸好這個昏黃色的燈光不會太明顯地顯示他的臉,還有他的緊張情緒。
單質咳了咳,捏着一把汗,緊張的像是被攥緊了心髒。
“因為,想要認識你。還有……”
沈瑜珥一直看着他,單質更為緊張地眨了眨眼,“還有就是,喜歡你。”
宣之于口的真實感情讓單質陷入無盡的緊張當中,他不敢移開眼,害怕錯失沈瑜珥之後的一分一秒。
也在緊迫的一分一秒裡,期待她的回答。
這一趟的晚風吹過,卻讓單質變得更加燥熱。也讓他眼前的沈瑜珥,變得更加好看,動人。
沉默停在此刻,盡管周圍喧嚣不盡,他的眼裡也隻有沈瑜珥這一個人的模樣。
沈瑜瑜朝着單質輕輕笑了笑,他的心裡就綻放開了春雨滋潤過後鮮豔清新的花。
别過臉的沈瑜珥說:“單質,那你知道我為什麼會答應你的要求嗎?”
沈瑜珥叫了他的名字,不管幾遍都會讓他變得高興。
隻是她的問題讓單質錯愕地愣住,喜悅侵襲着他。直到現在,他壓根沒有去想過為什麼。
而現在,沈瑜珥朝着自己問出這個問題,他當然會好奇,會去思考,也會期待她的回答。
單質低眸,搖了搖頭,如實地一字一句說道:“我不知道。”
他失笑一聲,帶着滿滿求知真相的疑問:“你能告訴我嗎?”
沈瑜珥側目望着單質,“我總感覺我們之間見了很多次面,不過,好像是你對我要熟悉些。我對你更多的還隻是停留在名字上,好奇怪。”
單質愣住,在風吹來後,他的發絲飄揚,遮擋住了眼前一部分的景象。英俊的臉龐上露出呆滞的目光,他盯着沈瑜珥的背影,驚訝地微微張開嘴唇。
一旁,廣場失誤的鐘聲突兀且怪異的響起。
兩個人聞聲望去,九點五十的時刻,響起了奇怪的鐘聲。
鐘聲悠悠穿梭,悠長綿重。
在廣場暗處,單質他的視線注意到了一直探究着眺望着自己的陸钰竹。
一陣又一陣熟悉的記憶跳脫出來,他的大腦被鐘聲敲響。晃開了他記憶的深處。
之前輪回的記憶,猶如潮水般湧來。
一次又一次的輪回,還有剛才沈瑜珥說過的話。
原來這些莫名其妙的熟悉,從來都有迹可循。不過自己沒有發覺的是,隻是因為自己忘記了。
忘記了第六次輪回,忘記了同樣陷入輪回的陸钰竹,也同樣忘記了自己也陷入輪回的事情。
單質回頭看向沈瑜珥,她還在盯着自己。
他的腦海裡還沒有忘記自己向沈瑜珥傳達心意的事情。
即使忘記包括自己的一切,也忘記曾經一直喜歡的沈瑜珥。
但是,哪怕再來過千百遍,單質還是會喜歡上沈瑜珥。
想起之前死亡前最後的遺憾,單質朝着沈瑜珥走過去兩步。随後,他停在她的面前,說了一遍又一遍,“沈瑜珥,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哪怕忘記自己,也會一直喜歡你。”
哪怕一直說下去,單質也覺得不夠。
沈瑜珥看着他,盯着他虔誠而又認真的臉龐,她露出了單質眼裡最美的笑容。
“嗯,我知道了。”
兩個人看着彼此,濃厚的愛意全集中在了沈瑜珥的身邊。
單質心裡慶幸:“你知道了,你終于知道了,沈瑜珥。”
*
晚上,單質把沈瑜珥送回了家。
站在她家的樓下,單質望着月亮。
今晚的月色,真美。
他心上的人,也如此美麗。
開車回到自己家樓下時,單質一眼就看見了陸钰竹。
他下車看着陸钰竹,在她嚴肅而擔憂的目光中,對她露出一笑。
陸钰竹松了一口氣,慶幸自己沒有感受錯。也慶幸兩個人沒用的默契,出現在了這裡。
深夜的風吹的樹葉吱吱作響,吵鬧的就像陸钰竹心裡想要抱怨的話和單質感激的言語。
第三天的一早,單質來到公司。他直接走到顧珩希的辦公室裡,兩個人先是聊了一段時間。
随後單質走出顧珩希的辦公室,出門碰到了程彥時,他看了一眼,然後假裝想起什麼似的頓住腳步。
“程彥,顧珩希今天要和我出去一趟。應該不會回公司了,處理完手上的工作,你也回家吧。”
程彥猶豫不決時,顧珩希提着包走了出來。
顯然聽到單質告訴了程彥後,他隻是路過程彥身邊時附和說道:“現在下班也行,我先走了。”
說完,他的手輕拍在了程彥的臉上,他臉上的表情在顧珩希的觸碰時,一瞬間變了模樣。
那一刻,單質不自覺地想起上一次輪回裡的死亡。
程彥對自己下了死手,是什麼恨,讓他非這樣不可?還是如自己的猜測,他隻是無差别地殺害,每一個人。
不過一瞬間過後,程彥又重回了一開始的假笑。
“我會忙完手裡的工作再走的。”
顧珩希聽着點點頭,什麼也沒有多說,随即便離開了。
單質似笑非笑地看了一下程彥,随後跟在顧珩希身後離開了公司。
而程彥站在身後,盯着他們離開的背影,眼底的神色變了又變。而拿着文件的手,死死攥住,毫不在乎勒到自己的掌心。
中午過後,外邊的世界下起了暴雨。
兩個人待在咖啡廳裡,等着所謂客戶的到來。
單質看了眼對面的顧珩希,他拿起手裡的咖啡喝了一口。
“顧珩希,你覺得你的助理怎麼樣?”
“助理,程彥。”顧珩希點頭,“他做了蠻多事情,做得也都不錯。隻是有一點很奇怪。”
單質盯着他,問:“哪一點,是什麼?”
顧珩希好奇看向單質,随後說:“就是他絕不會抱怨。”
單質愣住,不理解顧珩希所說的話。他聽着顧珩希細細解釋說來。
“因為是我的助理,所以他大多時候很忙。連他的人際交往大多都是和公司的同事打個招呼。”顧珩希思索着,又道:“不會抱怨這個事情,是賀承忘告訴我的。”
竟然還是賀承忘告訴他的,單質又一次感慨,顧珩希難道是隻知道工作的瘋狂工作狂嗎?
“賀承忘說,程彥的情緒不是穩定,他是忍耐。忍耐着高強度的工作量,忍着很多的壞情緒。”顧珩希平靜的臉上露出少有的表情,“總結出不會抱怨這個事,是他很少的交流吧。”
單質點頭,是他的不會抱怨,是他的忍耐……
所以,才會想要殺人嗎?
單質正出神地想着,打扮過的陸钰竹帶着陸卓一起走進了咖啡廳裡。
兩個人的出現吸引了一部分人朝她們兩個人看去。
單質叫了顧珩希一聲,顧珩希疑惑看向他。
單質對他說:“她們來了,你能應付的吧。”
顧珩希回頭看去,發現了站在入口處的兩人。
他站起身朝着兩人點頭,随後對單質說:“你先走吧,我一個人可以。”
單質也随之起身,“那好吧,再見。”
說完,單質起身離開。
走過陸钰竹身旁時,兩人擦肩而過,沒有看向彼此一眼。
單質走向停車場,坐進車裡後,拿出手機定位起顧珩希的家。
随後,在大雨之中,朝着顧珩希家的方向駛去。
而咖啡廳外的對面,打着傘淋濕一半的程彥慢慢挪開手裡的傘。露出一雙眼睛,他死死盯住了對面的顧珩希幾人。
雨點斜着刷向他的臉,拍打着,刺痛着。
*
下午六點,顧珩希開車回到了家裡。
外邊的雨已經在慢慢變小,地面留下的全是雨水,沖刷的泥土灰塵混在雨水堆積的水坑裡。
顧珩希小心繞過水坑,走到了單元樓樓下。
乘上電梯到了家的樓層,電梯門打開,程彥蹲在那裡。
見顧珩希回來,程彥抱着文件站起身,恭敬道:“顧總。”
顧珩希走近他,問道:“你怎麼在這裡,程彥?”
程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些文件今天需要您處理一下。”
顧珩希走到家門口,随後點了點頭,“好吧,先進來吧。”
背對程彥走進去後,程彥立馬跟上。
陰沉着臉關上房門時,顧珩希已經在昏倒在他身後的玄關處。
等到顧珩希醒來時,他看見的是不知為何出現在自己家裡的單質。
而自己不知何時躺在了沙發上。
他慢慢坐起身,靠在沙發上看着單質疑問,“你怎麼在這裡?”
單質揉着受傷的手,慢慢移開了身體。而他的身後,是被綁起來的程彥。
程彥挫敗地盯着前方,臉上盡是不滿。
顧珩希來回看了看兩人,最後沒有多問什麼話。
這一次,單質成功抓住了殺害顧珩希的兇手。
等着程彥被警察帶走時,顧珩希才瞥見單質的手臂上的衣服被血侵染變髒。
“單質,你受傷了?”
單質擡手看了看,“哦,沒事。你沒有醒來之前,我處理了一下。”
“現在還要緊嗎?”
單質晃了晃手,随即露出痛苦的表情,“有點痛,我去醫院看看吧。”
“我陪你一起去吧。”
單質搖頭,随後靠近拍了拍他的手臂。
“你先好好休息吧,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好奇很多事情。”單質笑着,“等我處理好,明天……”
如果明天回來到的話。
“明天我再一一解答你的困惑。”
顧珩希愣住一秒鐘,随後答應了單質。
“好,你去醫院的時候,小心一點。被被雨打濕,變得更嚴重了。”
聽着,單質擡頭看了看天空,嘟囔着說:“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開始下着雨了。”
單質看了一眼完好無損,安全的顧珩希,他知足地笑了。
“好,我知道了。”說着,單質一邊離開,一邊揮手,“你回去吧,我走了。”
顧珩希待在原地,看着單質漸行漸遠的身影。
直到他徹底消失在眼前,顧珩希才上樓離開。
*
想着趁着去醫院的時候,單質去見一見沈瑜珥。
不過下車後他給沈瑜珥發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單質看了眼時間,晚上七點半。
沈瑜珥可能在回家的路上,也可能在醫院忙。既然如此,單質收起了手機,不去打擾她了。
在醫院處理好傷口後,單質去看了眼蘇季。
沒想到許多醫生也在裡邊,隻是他剛進去就迎面和許多醫生撞到了一起。
許多慌張地看了單質一眼,壓根來不及說些什麼。
站在門口的單質看了一眼蘇季,“怎麼了?是許多醫生的病人嗎?”
蘇季搖搖頭,“好像是醫院大廳裡發生了醫鬧。”
“醫鬧?”單質走進去,“是什麼醫鬧,看着許多醫生的樣子好像很着急。”
“是有點嚴重,那個患者好像帶刀了。”蘇季回想剛才的情形,“她接了一個電話就立馬離開了,不過聽着手機裡傳出來的話,醫鬧裡的醫生是她的好朋友。”
不知為何,單質聽着這話有些心慌。
他站在蘇季面前,一字一句地問:“是哪個醫生?男的女的?”
蘇季被單質突然增大的音量和瞪大的雙眼吓到,他遲疑着回想,“女的,她的好朋友當然是女的。”
“叫什麼名字?”心急則亂,單質咬牙,“不,你有沒有聽到那個人姓什麼?”
蘇季努力回想,然後說:“姓沈,好像姓沈……”
單質立刻飛一般地跑出了蘇季的病房,慌張地連病房門都來不及關上。
他拼盡全力奔跑,心裡的情緒都要爆炸出來。
拜托,拜托不要是她!拜托也不要出任何事情!
哪怕神明,拜托了!
帶着這樣祈禱,與越接近醫院大廳越焦慮不安的心情,不斷增跌。
當遠遠望見人群包圍圈時,單質的心靜止了一瞬。他邁着沉重地步伐走去,卻又不敢耗費時間。
單質推開人群,擠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他走近兩步就看見了許多醫生的背影坐在包圍圈裡,許多慌亂回頭看了一眼。
盯着許多的無比驚慌失措卻又不得不保持鎮定的樣子,單質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
而望見許多懷裡的沈瑜珥,單質心死般失了力,一下子癱軟跪到了沈瑜珥面前。
沈瑜珥閉着眼,身下流着血液。鮮紅的血液朝着單質的方向流過來,慢慢地侵染他的褲子,溫熱地觸碰他的皮膚。
那樣的感覺,讓骨骼侵了毒藥,無法動彈。
她的呼吸微弱,安靜着,一動不動。仿佛生命力一下子被抽離,毫無聲息。
他盯着沈瑜珥的臉,渾身顫抖地凝視着沈瑜珥。隻是随着眼淚的滑落,他的眼前變得模糊不清。
不明白,他始終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總是離得幸福很遠。明明已經到了這一步,痛苦總是給他重擊。
單質擡起手,顫抖地想要觸碰,卻又害怕傷害到她。
許多叫停了單質,聲音凄涼:“不要,碰她……”
單質臉上挂滿淚痕,眼眶裡的眼淚止不住落下。
他的耳邊響起那天對沈瑜珥告白時響起的鐘聲,悠長不絕。
那聲鐘聲,詭異着,始終停不下來。
單質恍惚地看着周圍,陸钰竹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人群裡,她看着單質,眼裡也是悲傷。
許多絕望地看着眼前,輕聲說:“她死了……”
沈瑜珥死在了單質面前,單質不可置信地看着許多醫生。他拉住許多醫生的手,滿是哭腔:“許多醫生……不可能……這不可能!你再看看,再看看。這裡不是醫院嗎,你不是醫生嘛!”
單質說着說着,這個人直接崩潰掉。
陸钰竹沖到單質面前,她拉開死死抓住許多的單質。
“你别這樣,别這樣!”
單質聽不進去陸钰竹的話,他憤怒地推開陸钰竹。
陸钰竹倒地,一言不發。
單質的雙手靠近沈瑜珥的手邊,他拉住沈瑜珥還溫熱的手。他雙手小心翼翼拉住沈瑜珥的手,像是害怕珍貴的東西流逝,消散。
沈瑜珥她手腕上的銀镯冰冷地刺醒着單質他的痛苦。
他慢慢彎下腰,輕輕地把頭貼在她的手背。帶着虔誠,帶着祈禱,希望神明不要如此對待她。
如果要一個人死,那就讓他死掉好了。
“拜托,拜托……”單質的淚落在她的手上,哽咽地叫着她的名字,“瑜珥,拜托你……”
不過,他卻得不到沈瑜珥的任何回應。
那一天的夜格外的長……
第七次輪回,又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