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橖河站在原地,直到那抹身影徹底看不見才緩緩收回目光。
返回的路似乎比來時短了許多。
“阿橖?”
顧橖河腳步一頓,循聲望去。秦擇舟打着傘,正從食堂裡出來,手裡還拎着個裝了飯盒的塑料袋。
秦擇舟走近,瞧見他肩上的濕迹,樂了:“你這是幾歲了,連傘都不會撐?”
顧橖河連眼皮都沒擡:“做個啞巴挺好的。”
“沒大沒小。”秦擇舟懶得跟他掰扯,“你這樣穿着多難受,走,先去我宿舍找件幹衣服換上。” 見他是往食堂去的,又問:“還沒吃?”
顧橖河沒吭聲,算是默認。
“這下課老半天了,幹飯都不積極。”秦擇舟把袋子往他手裡一塞,“等着。” 說完轉身又回食堂。
也就三四分鐘,秦擇舟就出來了,手裡端着份打包好的飯菜,幾步小跑鑽到顧橖河的傘下。
“為什麼不去門口等,一個人撐傘站在這裡是什麼很酷的行為嗎?” 秦擇舟那張嘴又開始不饒人。
顧橖河看着硬擠進來的他,皺眉:“你不是有傘?”
“蹭你一下傘怎麼了?” 秦擇舟理直氣壯,“哥還給你買飯了呢。”
“咱下次能換個大點的傘嗎?擠得慌。”
“你可以撐自己的,還有,這是你買的傘。”
教師宿舍是老式的單元樓,有些老師一家幾口都住這裡,此時樓道裡正彌漫着飯菜香。
秦擇舟的宿舍在二樓,不大,但收拾得幹淨整潔,書架上堆滿了書。他從衣櫃裡翻出一件幹淨的灰色連帽衛衣扔給顧橖河:“新的,沒穿過。”
顧橖河接過衛衣,是幹燥柔軟的棉質觸感。他默默脫下濕冷的校服外套,裡面貼身的短袖肩頭也浸濕了一片,緊貼着皮膚。
他背過身,迅速換上了那件寬大的衛衣。幹燥溫暖的布料瞬間包裹住微涼的皮膚,驅散了濕氣帶來的不适。
秦擇舟拿着他的濕校服去陽台挂了起來,然後倒了杯熱水遞給他:“先喝點熱的暖暖。”
顧橖河接過水杯,溫熱的觸感從掌心蔓延開來。他低頭看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熱氣,沒說話。
秦擇舟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目光落在他臉上,語氣溫和:“最近......感覺怎麼樣?看你今天話好像比平時多了點。”他頓了頓,像是在斟酌用詞,“我是說,跟别人交流這塊兒。”
對方平靜的關切,像兄長,也像朋友。他沉默了幾秒,才低低開口:“還好。”
“那就好。”秦擇舟點點頭,沒有繼續追問,話鋒自然地一轉,“不過,你這天天晚上走讀,路上時間不短,尤其碰上這種鬼天氣,挺折騰的。”他指了指窗外依舊嘩嘩作響的雨,“早上趕早自習也辛苦的吧?”
顧橖河沒否認,隻淡淡“嗯”了一聲。
“要不,”秦擇舟身體微微前傾,語氣更認真了些,“考慮辦個住宿?也不用全天住,就午休用。中午起碼能有個地方踏實躺會兒,不用趴在課桌上湊合,下午上課精神也好點。你覺得呢?”
照目前的狀況,秦擇舟是不奢求顧橖河能夠同意住校,但也不希望他總是一個人的。
以前這小孩多能交朋友啊。
既然他願意回來了,那就一步一步重新開始。
辦住宿?顧橖河微微一怔。
這個念頭并非沒出現過,但總被各種無形的顧慮壓了下去。宿舍意味着集體生活,意味着更近的距離和無法避免的交流,那對他而言,是比走讀更耗費心力的“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