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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我和這位海軍英雄彼此間心知肚明,象這種流于表面的你來我往耍嘴皮子連客套都算不上,當然也就不會有誰當回事。
結果,聽我推辭,他居然十分不解的樣子,甚至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呢?難道是在嫌棄?”
說着忽然又沉默一瞬,再次開口時的語氣變得不太确定,“戰國應該…還可以的…吧?”
“雖然一把年紀了也沒結婚,還有那麼大一個昏迷不醒的兒子,不過好歹也是我們海軍的大将——”
緊接着————
前一刻還在吐槽他好基友,下一秒就跳到完全不相幹的話題:
“對了!醫療賬單已經付過款了,原來是魔女Dr.古蕾娃主刀,又聯合磁鼓島最精銳的幾位外科醫生一起施救,怪不得那麼貴!哈哈哈!”
“你不知道,戰國去聯系的時候,可是被那個老太婆罵得夠嗆啊!”
“我好多年沒看到他的臉色黑成那樣,被人訓了整整半個小時,偏偏還不能反駁哈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就停不下來,還一邊拍大腿,俨然是被自己好基友的凄慘樣子娛樂到,簡直樂不可支。
我:…………
這種天然黑和完全不看場合說話的習慣,也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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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寂靜荒蕪的廢墟雪地,隻有海軍英雄猖狂的大笑聲來回飄蕩。
他自顧自在那幸災樂禍,我瞪了他足足兩分鐘也沒見他消停,于是轉回仰天躺着的姿勢又閉上眼睛,心累到不想說話。
又時隔良久,海軍英雄那魔音穿腦般的笑聲才消失,接着,他似是有些詫異的小聲嘟哝,“诶?怎麼又睡着了?”
其實沒睡着,我隻是不想搭理他,因為,按照舊年裡和那個滾犢子卡普相處的前車之鑒來看,等下被氣到爆血管的情況也不是不可能發生。
雖然是不同世界,但是!我總覺得這位海軍英雄的糟心程度,和那個家夥絕對不相上下。
偏偏我又打不過,無論是哪裡的海軍英雄,都是本世界的戰力天花闆,那晚在馬林弗德我硬抗他那一下,直到今天都還心有餘悸。
打是打不過,論起胡攪蠻纏的功力更是略遜一籌,那能怎麼辦呢?
隻好當他不存在。
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我閉着眼睛試圖規避危險————然後…
先是聽見他又自言自語似的說,“看來時間差不多了——”
緊接着是布料摩挲的細微聲響,下一秒,帶着體溫的布料就毫無預兆的蓋了過來,把我從頭到腳整個包裹進去…
煙草與海潮裹挾着烽火硝煙的氣息,蓦的随着呼吸入侵,瞬間浸透肺腑。
我:!!!!!
隻是不等睜開眼睛,頃刻又被人卷着布料一起打橫抱起。
猝不及防被這種莫名其妙神展開,驚得完全不知道反應的我:…………
我以為這位海軍英雄,隻是和滾犢子卡普一樣天然黑又嘴巴毒,誰知道他做事不經腦子的習慣也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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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這位一言不合就把人用自己的披風裹緊了,随即又打橫抱起的海軍英雄縱身掠高朝某個方向急速前行,我才猛地回過神。
掙紮着騰出一支手,把蒙住頭臉的這段布料扯下來,我沖這個此時從仰視角角度隻看得見下巴的男人,惱羞成怒的龇出一口鲨魚牙,“你幹什麼啊?放開我!”
“不放,我要帶你回馬林弗德。”
身在半空的海軍英雄回答得理所當然,随即眼簾垂低看了我一眼,哼笑一聲,“再說,現在我松手,你會直接掉下去。”
“你躺在那其實不是為了睡覺,而是身體不能動了吧?”
“所以别掙紮了,反正沒用。”
說話的同時,他動用月步,踩着空氣再次急速掠行,不過片刻就将我們原先所在的那處廢墟遠遠抛在後方。
我沒力氣去計較,他為什麼能夠又一次準确說出事實————我确實不能動彈,身體生鏽一樣,片刻之前擡手的舉動都是積攢了半天的勁…
渾身無力動彈不得是事實,可是!
這不代表他可以随随便便就把我抱起來帶走啊!
忍了忍,到底還是沒忍住,我陰森森的咬牙切齒,“你從來不聽别人說話的嗎?”
“看情況。”
“現在呢?”
“不聽——”
短短幾句交談之後,他又低頭看了看我,雙手臂力道微不可察收緊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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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他移開了目光,我卻渾身僵硬,如堕冰窖。
鹡鸰的五感十分敏銳,也正因為太過敏感,從不久前被他用披風裹着又打橫抱起到現在,我一直在努力忽視自己的不适。
隔着幾重布料依舊被清晰感知到的…
強壯有力的雙臂,帶着繭子的指腹…
煙草與海潮裹挾着烽火硝煙的氣息,他的心跳與呼吸,以及,透過偎貼在一起的位置,對方緊實分明的肌肉傳遞而出的,漸漸升高的溫度。
我已經許多許多年沒有和什麼人過度親近,原本就精神緊繃,先前那一瞬間,他喜怒不辨的眼神與收緊力道的舉動,更讓潛意識猛地拉響警報。
同時也有了最深刻的體會:
這個世界素昧平生的海軍英雄,确實不是我曾經熟悉的那個家夥,他隻是一個侵略性極強的…陌生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