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西撿起那把鑰匙,然後對準鎖眼,一把擰開了門。
他站在門外,溫柔看她:“泱泱,你進去吧。”
黎泱點頭,手指觸上門把,不知道是喝下的那杯酒起了作用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她在關門的那一刻問了一句:“宴西哥,你要進來坐坐嗎?”
那一刻,回廊的穿堂風吹過,周宴西倏地擡起眼,有風暴快速從他眼裡滑過,再然後歸于平靜,他的視線慢慢落在她臉上,說:“好啊。”
黎泱的出租屋不大,但布置地很溫馨,周宴西随意掃了幾眼,然後視線在某處定住。
黎泱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原本有些混沌地大腦忽然清醒過來。
椅子上搭着她的内衣。
救命,因為她一直是獨居,所以貼身衣物也沒藏的隐秘。
哪知道這一次就被周宴西撞上。
黎泱快速走過去,一邊不動聲色地擋住周宴西的視線,一邊手疾眼快地将東西塞進衣櫃,然後為了掩飾尴尬,她轉移話題道:“宴西哥,你先坐一會兒,我去給你倒杯水。”
“嗯,好。”
家裡第一次來了真正意義上的客人,黎泱猝不及防下也沒來得及準備,隻能将她平時常喝的茉莉花茶拿出來,給周宴西倒了一杯。
熱水泡茶,連帶着玻璃杯璧都是滾燙的。
黎泱忍着燙将茶杯端到周宴西面前的桌子上,
哪知桌腳不穩,那杯熱茶眼看着要往周宴西的方向倒去,黎泱下意識伸手去擋,卻被人搶先一步。
男人冷白的手背瞬間被燙紅一大片,黎泱驚叫一聲:“宴西哥!”
周宴西将杯子扶穩,漠然看了一眼手背,本想說沒關系,但看見黎泱擔心的眼神,他話鋒一轉,問:“衛生間在哪裡?”
他太貪戀她此刻唯獨對他的溫柔。
所以哪怕卑劣,他也想裝作劇痛。
周宴西進去衛生間沖水降溫急救,黎泱在外邊等着,然後忽然想起她以前好像在家裡備有燙傷膏之類的藥物。
黎泱沖進廚房,循着記憶打開櫥櫃下面放着的醫藥箱,裡面果然有一管嶄新的燙傷膏。
黎泱松了口氣,迅速走過去打開衛生間門:“宴西…”
話說到一半,止住。
逼仄的浴室内,周宴西的襯衫已經被解開一大半,裸露的人魚線腹肌那裡有一處明顯的紅印。
黎泱這才發現,他胸口那處的衣服也有未幹的褐色茶漬。
他不止燙到手,胸膛那裡也被燙到了。
黎泱的愧疚心理在這一刻達到頂峰,她走到他身邊,愧疚道:“對不起,宴西哥,都怪我不小心。”
周宴西搖搖頭,依舊是溫柔的:“沒關系,給我吧。”
他眼神落在那管燙傷膏上。
黎泱本想遞過去,又考慮到他雙手都被燙了,于是自告奮勇道:“我來吧。”
周宴西眸色加深,雙手乖乖遞到黎泱面前。
“麻煩了。”他說。
黎泱搖搖頭,将燙傷膏打開,又用手中的棉簽沾上些許,然後緩慢地塗上去。
她塗藥的樣子很認真,一雙漂亮的杏仁眼認認真真地盯着傷處。
因為距離過近,周宴西甚至能感受到她清淺地呼吸噴在他手背上。
周宴西眼裡閃過一絲暗色。
黎泱在這個時候開了口:“宴西哥,你手腕那處是刺青嗎?”
她指了指他裸露的腕骨那處。
周宴西默了幾秒,用純正的意大利調念了一遍,卻并沒有解釋它的中文意思,轉而看向她,語氣聽不出來什麼情緒,問:“你感興趣?”
黎泱搖搖頭。
她隻是覺得有點割裂。
周宴西給她的感覺一直都是溫潤如玉,清冷如月。
她想不到他這樣的人居然也會刺青。
這種感覺就像是突然知道班裡一直恪守成規的三好學生居然會抽煙的感覺。
有種不可思議感。
但黎泱轉而又想到之前的那個視頻,又覺得周宴西紋刺青其實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都有不想被别人知道的另一面兒。
就拿她自己來說,不也是一直在沈嘉旭面前扮演着乖巧好妹妹的角色嗎。
但是哪有妹妹會喜歡自己的哥哥呢。
想到這裡,黎泱沒再過多糾結刺青的問題,繼續給周宴西塗藥,手背塗完便是肋下那塊。
周宴西屬于是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
此時衣衫半褪的樣子莫名性感。
黎泱本來覺得塗藥也沒什麼的,但在看見肌理分明,健碩的腹肌後,
她忽然覺得臉有點熱,無從下手。
耳邊傳來清潤地一聲:“我來吧。”
黎泱松了口氣,順勢将那管軟膏遞給周宴西。
周宴西接過,開始自己塗抹起來。
空寂的房裡忽然傳來細微聲音。
黎泱下意識走過去,推開窗。
榮港又下雪了。
從她這個角度往下看,路燈照耀下的馬路已經鋪了一層薄薄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