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怪不得你在舊金山待了那麼久,怎麼突然要回榮港呢,原來是忍不住了啊,周哥,那沈家那小妹妹還記得你嗎?”
周宴西抽煙的動作有一瞬間的凝滞,然後他說:“我會讓她自己記起。”
這便是不記得了。
王昊輕歎一聲,正欲再說。
周宴西卻突然呼吸急促起來,吓得王昊一個激靈,急忙将擺在腳下的醫藥箱打開,然後手腳麻利地拿出噴霧遞給周宴西。
等到周宴西呼吸平穩起來,他才松了口氣,又忍不住抱怨道:
“周哥,我的親哥哥,算我求求你了,這要三天兩頭來一次,我的心髒可遭不住你這樣的折騰,算我求你了,下次你能換個醫生禍害嗎?”
周宴西唇色殷紅,笑得潋滟:“不行。”
緊接着,他又慢條斯理地補充了一句:“今日的診費我會讓助理打到你賬戶上。”
王昊怒了:“周哥,你把我當什麼人了,我可是醫生!拾金不昧,兩袖清風的醫生,誰稀罕你那兩個破錢…”
“五十萬。”
“你…成交!”
王昊狗腿子地跑過去給周宴西捶肩,語氣谄媚:“謝謝我周哥,周哥大氣,周哥發财,周哥下次還記得來哈,我這裡随時都歡迎你呢。”
周宴西嗤笑兩聲,罵他:“瞧你那德行。”
王昊賠笑:“我就這德行,周哥怎麼罵都行。”
周宴西笑意加深,沒再理他。
一根煙點完,周宴西看了眼表,站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王昊也跟着站起來,表情十分狗腿:“周哥慢走,周哥開車注意安全。”
“再多說一句,五十萬一分沒有。”
王昊立馬識趣地閉上嘴巴,貼心地幫人按了電梯,然後目送周宴西離開。
門被人打開又關上,樓下傳來跑車的轟鳴聲,又忽而遠去。
王昊吃完那個蘋果,懶散地坐在沙發上,忽然就想起多年前的事情。
那年,他還是住在山腳下的瘸子兒子。
周宴西那年也還沒被接回周家。
隻是他自己早早辍學,而周宴西則是山區唯一一所中學的三好學生。
兩人成為朋友,是因為一場打架。
王昊那時年少輕狂,為了給父親治病惹惱了當時家裡有點小錢的孩子,被人圍在山腳下毆打。
周宴西那時路過,隻輕飄飄地看了一眼。
王昊當時多傲啊,被人打得當着周宴西的面兒吐出一口血,也沒吭聲求他救他。
他其實也沒指望周宴西能救他。
畢竟周宴西的長相一看就是那種奶油小生的類型,斯斯文文的,看着根本不像是會打架的樣子。
可他看錯了。
周宴西打起人的時候肌肉繃起,那是長期鍛煉才會有的痕迹。
他打起人來也是狠厲的,拳拳到肉,專往人弱點處攻擊。
局面瞬間反敗為勝。
三個人頭破血流地跪在地上連連求饒。
周宴西隻是抹了一下唇上的血,冷聲道:“滾。”
王昊覺得那一刻的周宴西簡直帥爆了,他差點都要跪下叫他大哥了。
後來兩人關系好一點,王昊有問過周宴西當時為什麼要救他。
男人隻是斜睨了他一眼,淡聲道:“你吐的血有些礙眼。”
總之,自那場打架之後,王昊成為了周宴西忠實的兄弟,哦不,忠實的狗腿子。
王昊後來能重新回到學校上學也是因為周宴西。
他替他交了全部學費,道:“我不跟沒文化的人做朋友。”
王昊感動之餘,更多的是疑惑,衆所周知,周宴西的那對吸血鬼父母是不可能給周宴西一毛錢的,所以周宴西哪來的那麼多錢替他交學費。
後來,他跟在周宴西身邊才知道真相。
除了在學校上課,周宴西很忙,忙着學習,忙着鍛煉,忙着掙錢。
那時山區稍微發展好一點的時候,周宴西從别人那裡搞了一台二手電腦回來,利用網絡接各種單子。
無論高低貴賤,隻要不違法犯罪,不違背良心,周宴西通通都接,從來沒有失約過。
唯一一次例外,是在一個冬天。
他忽然間推掉了所有的兼職,不再接單。
王昊以為他那個時候即将要升高三,學業緊張,便也沒問。
後來才知道,是因為那年村子裡來了一個小姑娘。
一個周宴西談起嘴角會不自覺揚起的小姑娘。
王昊還記得黎泱離開的那天,也是像今日這般下了一場大雪。
得知消息的周宴西坐在戶外長椅上,臉色白的像個死人。
那是王昊第一次知道,
原來新來的那個叫黎泱的小姑娘,對于周宴西居然如此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