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亂動,也不許說話,你剛吃了我喂給你的聽話丹,若是不按照我說的做,立刻會七竅流血毒發而亡。”
食嬰鬼馬上想起方才在它嘴裡化開的東西,難道就是聽話丹?那玩意兒的效用真有那麼厲害?不會是江木泠又來蒙它吧。
它心下疑惑,決定當做沒聽到,江木泠卻在它耳朵裡命令道:“去救那些孩子,把他們都放到我的坐騎裡面。”
下一瞬,它紮在地上的兩條腿不受控制地動作起來,奔到菩薩像後面,掀起地道上的擋闆,十幾名嬰兒此起彼伏的哭聲便從深深的甬道裡傳出來。
聽到孩子的哭聲,紅娘娘登時骸骨一震,視線像刀劍一般紮向食嬰鬼,但見它手腳很不協調,似乎不是自願,便罵道:“好你個陰險狡詐的小崽子,故意說那些話激怒我,背地裡好逼它去救那些孩子。”
“你對它使了什麼小伎倆?在我的地盤上為所欲為,你想得輕巧。”
說罷她飛步向菩薩像躍去,江木泠緊随其後,連忙朝洞口扔了個保護罩,那保護罩是凝她心魂所制,與她同生同滅,隻要她活一刻便沒人能打碎。
但這保護罩極耗費靈力,而且紅娘娘又不是個好相與的妖怪,同她鬥得虎虎生風,不過柱香功夫,又拆了幾十招,江木泠便有些力不從心,隻得愈發催促食嬰鬼,讓它像個陀螺似的轉個不停。
察覺到它已将十五個孩子全部放到地道另一個出口,江木泠指尖輕彈,鐵鳥徑直破窗而出,頃刻間,微末鐵片化作龐然大物,翅卷風煙,尾攜流岚,在食嬰鬼頭頂上盤旋片刻,便将它與受困嬰兒一齊吸到肚子裡,往東向通源縣城而去。
窗内紅娘娘瞪着眼睛,幾乎目眦欲裂,那是她謀篇布局了兩年多的計策,隻要小兒神長久被人供奉,她就有源源不斷的途徑去得到不滿三歲的孩子,不滿三歲的孩子天眼未閉,是普天之下最有靈性卻最孱弱的所在。
吃掉他們不費吹灰之力,而且修為進益良多,三天之後的七月初七,正是陰月陰日,隻要她吃掉一口氣吃掉十七個孩子的心肝,便有充足的力量去沖破洞虛後境,邁入大乘之列。可自己此刻被江木泠死死牽制着,将将把她踹出去,就被她抱住了腿,實在是動彈不得,趕不上那古怪的大鳥。
眼見得到嘴的肥肉飛走了,紅娘子仿佛看到自己的修仙之路戛然而止,肺腑之中猛地升起一團怒火,燎得她頭發蓬亂,骨節暴長,五指閃着青瑩瑩的光,朝江木泠腦門扣來。
江木泠反手接掌,緊扣着她的手腕,從地上站起來,内息甫一相撞,忽然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接着使了一招鷹勾爪,直朝她後背而去,紅娘娘立刻側身,左手包住她,向下錯開掌上力道,正是一招天似穹蓋,專門克制鷹勾爪,這是它們萬象宗内門武功。
“你怎麼會青冥掌?”江木泠詫異道。
“什麼青冥掌?”紅娘娘擰住她的胳膊,利索地卸下了她的膀子道:“這就是青冥掌?”
“我自降生下來就會,這有什麼稀奇?”
紅娘娘的青冥掌練得比她到家,隻聽得咔嚓一聲,江木泠右臂劇痛不已,額角登時便沁出一層細汗,“青冥掌是我萬象宗師祖所創,你如何生下來就會?”
紅娘娘嗤笑一聲,“我會的可不止這個。”
說罷兩指飛快地在她五髒處點了幾下,江木泠登時氣息滞澀,略略一提氣就疼得厲害。
“這又叫什麼功夫?”
江木泠喘息道:“五蘊訣。”
接着她又使出了驚鶴腿、摧山劍法等萬象宗秘籍,招招法力精純直攻江木泠下盤,江木泠被逼得連連後退,到方才食嬰鬼縮着的殿角才站定。
見江木泠被老大壓着打,群妖又蠢蠢欲動起來,有膽大的拿着叉子試探地朝那金色的保護罩戳了戳,戳出一圈金色的光瀾。發覺那保護罩不會攻擊它們,小妖們立刻高漲了氣焰,拿着兵器一湧而上,紛紛在保護罩上劈砍。
被五蘊訣封住了渾身經脈,江木泠靈氣本就凝滞,與她同氣連枝的保護罩又遭受密密匝匝的攻擊,雖然攻勢不強,但像根根尖針似的綿綿不斷地刺向她的心肝。
一時之間内憂外患,江木泠靠在牆角隻剩一臂格擋,更顯局促,紅娘娘見她面色慘白,渾身冷汗,嘴角扯起快意的笑,“現在你又要想什麼主意脫身?小聰明可救不了你。”
江木泠深知再耗下去,她必然不是紅娘娘的對手,等她四肢俱斷,那她就是紅娘娘的盤中之餐,便凝盡最後一口真氣,喊道:“吹金!去!”
躺在殿内沉寂已久的吹金,登時立起,以刀尖為軸,整個刀身快速旋轉,裹挾着一股灼熱氣流,直奔紅娘娘面門而去。
紅娘娘一把抓住江木泠擋在她身前,但吹金認主,立刻調轉刀頭,又朝她腦後而去。
她滿頭長發被刀風吹得飄拂不定,無論如何閃避吹金都會精準地瞄準她的腦袋,雖然被削了腦袋她也不至于死,但畢竟元氣大傷,沒個三年五載恢複不過來。
紅娘娘被纏得煩不甚煩,見江木泠還吊着口氣,又想正是她不死,所以她的刀才陰魂不散地跟着自己,若是結果了她,那吹金還不就是一塊破鐵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