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被打上色胚的烙印,江木泠百口莫辯,拿走藥瓶,便要吞些下去。
無非是見血封喉的毒藥,反正這條命也是他救回來的,大不了就還給他。
就在她張開嘴準備慷慨赴死之際,緊閉的房門突然打開,露出朱縣丞的一張圓臉,他下了職,照例來探望江木泠。
見江木泠從入定中醒來,正要問問她是否已經成仙,一轉眼便看見了謝乘雲的冷若冰霜的臉。
“江仙長,這位是?”
江木泠喝藥的動作頓住,她沒想到朱縣丞會來,也不知怎麼介紹謝乘雲。
說他是當今魔界的第二十三位魔主?
她怕朱縣丞直接雙腿一蹬暈厥過去。
說是她的朋友?那太違心,如今他可是要明晃晃地謀殺自己。
“呃......他......”江木泠盯着謝乘雲,久久不言。
朱縣丞卻已經将他們之間的關系自行補充一番。這位黑衣公子雖然臉拉得三尺長,但他渾身氣度不凡,相貌英俊,和江仙長很是般配。
他聽說修仙界的夫妻被稱為道侶,也就是志同道合的伴侶。
他們同處一室,行為舉止十分自然,又一般無二的身纏白光,所以江仙長和這位臉拉的很長的公子應當是道侶。
江仙長一直不同他介紹,想必是女兒家的腼腆使然。
朱縣丞了然的目光在他們身上徘徊一圈,正要識相地說他二人實在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佳偶,便聽得江木泠手拍着謝乘雲大臂,幹笑一聲:“他是我徒弟。”
說他是師弟難免有辱師門。
謝乘雲冷淡的一張臉瞬間有了表情,擰眉忿忿地看她,忍不住要開口,肩膀卻被江木泠死死掐住。
“原來是仙長的高徒,果然是風姿靈秀。”朱縣丞将謝乘雲恭維一番,心道幸好嘴慢沒有說出口,不然豈不是鬧了笑話。
本想再多待一刻半刻,可江仙長的徒弟脾氣實在不好,臉上陰雲密布,像家裡遭賊似的。朱縣丞再不多言,寒暄幾句便走了。
朱縣丞剛走,被迫比江木泠矮了一輩的謝乘雲便道:“你又占我便宜!”
江木泠心想自己馬上都要飲鸩自盡了,口頭上出些風頭又怎麼樣,便很不客氣地說:“你的便宜我哪裡沒占過?”
“你.....”謝乘雲惱羞成怒,便要一掌拍開江木泠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指尖輕輕觸到她護體罡氣,便覺不對。
江木泠不過元嬰後期,護體罡氣怎生如此周密而有力,方才竟将他的指尖彈了出去。
他握着江木泠手腕細探,察覺她氣海浩瀚而博大,絕不是她往日的修為所能達到的。
“你如今是洞虛後期?!”謝乘雲驚詫道。
短短七日沒見,江木泠竟然比他高出一個大境界,謝乘雲雖然有一瞬被趕超的危機感,但更多的是驚訝和好奇。
“你是怎麼做到的?”
江木泠沒有回答他,畢竟要提及玉骨,提及玉骨便不得不提及師祖,師祖的事和他父親之死有千絲萬縷的聯系,雖然如今謝乘雲面上銅牆鐵壁,從沒聽他提起過父母,但他們初識之際,謝乘雲拿自己的傷心事安慰她,說很遺憾他沒有和父母的任何記憶。
如今又要從她口中再聽一遍父親去世的細情,難免要傷神。
謝乘雲見江木泠遮遮掩掩不願意說實話,便知其中有蹊跷,左思右想之下,也隻有十五那晚發生的事是不同尋常的。
疑心道:“你是不是使了什麼采陰補陽的妖術?”
江木泠剜他一眼,白眼簡直要翻到天上去,“我采的哪門子陰呢?”
“采的當然是我的......”謝乘雲羞以啟齒。
江木泠替他補充道:“采的是你的陰。”
“然後補了我的陽?”
“我采了你哪裡的陰?”
“我......”謝乘雲被她一句話噎了住。
他身上的指痕還未褪去,看江木泠垂着雙眼居高臨下的模樣,記憶恍惚一瞬,忽覺那些痕迹一個個微微發燙,似乎是她的嘴唇密密麻麻地吻将下來。
溫存的摩挲着他的心尖。
他像一個被賞玩蹂躏過的桃子,揭開外皮,是甜軟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