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馬上奔到老成身邊,探了探他的鼻息,驚喜道:“還有氣,還活着。”
“謝仙長,是你救了老成?”
虛影江木泠對他說:“是我,是我救了他。”方才你的嘴也是我封上的。
可惜朱縣丞聽不見她的聲音。
謝乘雲見江木泠俨然一塊不知道害怕的滾刀肉,竟還在邀功,冷哼一聲,“是在下的貓救了他。”
看他臉色不虞地走近,江木泠立刻躲回到小貓身體裡,原本呆滞的綠眼睛瞬間有了神采。
朱縣丞攙着昏迷的老成,恭維道:“萬象宗的修士果然名不虛傳,連一隻剛養一天的小貓都能救人一命。”
謝乘雲把江木貓拎起來,在她身上拍打幾下,拍出一層的灰,陰恻恻道:“是啊,真是膽大包天。”
江木泠很不滿意他的評價,“切,小心眼,你嫉妒我。”
謝乘雲不發一言,把老成裝在自己的乾坤袋裡,随後将他安頓在朱縣丞家中修養。
回到驿所,便看到老成的侄子已經上了值,高大的身體卻微微駝着背,臉上挂着謙卑的笑,向他點了點頭,“公子有什麼需要的嗎?”
謝乘雲很有些被人伺候的自覺,“幫我燒一大盆水來。”
“公子是要沐浴?”
“是。”
天還未黑,老成的侄子就按照謝乘雲的吩咐,燒了一大盆的熱水。
謝乘雲往盆裡兌了些涼水,随後将柔弱的江木貓丢了進去。
江木貓四肢站在木盆裡,隻剩一顆腦袋浮出水面。
知道謝乘雲這是準備和她算賬。
她輕蔑地想,就用這種手段也想震懾她?
不自量力。
但謝乘雲兩隻爪子像鐵耙犁一樣,把她浸在水裡的絨毛反複抓揉,她不由得喊出聲:“你輕點,我都快讓你薅秃了!”
“廢話,你渾身都是土,不洗幹淨點,你今天晚上不要想睡我的床。”
“那明明是我的床。”
“你的全部家當都是我的,何況這一張床。”
這一句話将江木泠噎得無話可說,她猛然意識到自己如今債台高築,她在卻月樓吃下的那十顆絕品續魂丹不知要還到什麼時候。
按照她現在賺錢的進度,大約還需要千八百年吧。
想到自己的錢,最終卻不屬于自己,江木泠便落寞得心碎一地,任他磋磨。
直洗了小半個時辰,謝乘雲才作罷,将她渾身沾濕的毛擦幹,好奇地問起白天的事,“你什麼時候學會的元神出竅?”
元神出竅需要修行之人有強大的元神根基,多是大乘期修士頓悟,洞虛境極為少有。
江木泠将謝乘雲的手放在她濕漉漉的後背上,示意他用靈力将她的毛烘幹,“就在今天才學會。”
師祖帶她暢遊靈府之際,她便有了感悟,原來脫離肉身,元神竟是如此自在。
她記得書裡曾說,元神出竅多見于修道者在生死關頭的靈光乍現,所以今天她以弱小的狸貓之軀跳下懸崖,便是看看自己能不能在危難時刻人神分離。
“今天才學會?你難道是借着跳崖學會的?”
“嗯。”
“我看你是嫌命長。”謝乘雲把她塞到布巾裡狠狠揉搓一回,“要是摔死了怎麼辦?”
江木泠在床上打了幾個滾,才從布巾裡鑽出來,“不是還有你嗎?”
此語一出,一人一貓同時頓住,江木泠渾身一凜,她怎麼如此信任謝乘雲?
謝乘雲聞言卻隐隐地有些自得,覆手上去,把江木泠的毛烘得十分幹爽,又聞了聞她,渾身的木蘭香氣,才道:“勉強能上本尊的床。”
“我要睡軟榻。”
“不行。”
“你不怕我占你便宜?”
謝乘雲微微一笑,“你現在有心無力。”
等到老成的侄子把屋裡的水盆收拾出去,已至二更天,謝乘雲看着他的背影對江木泠幽幽道:“他頭上的那根紅線越來越粗了。”
“快了。”江木泠趴在枕頭上,歪着腦袋道:“木偶線,每粗一絲,他離變成真的木偶,就更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