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雙手相觸,靈力相輔相成,如海潮水當中是火光燭天,鋪散開來的水霧和火舌像漁網似的把那羽箭通通兜住,再一震,羽箭齊齊掉頭,朝錦衣君攻去。
錦衣君見情勢不對,并不硬接,腳下使出移形換影,忽地到了二人身後。
一雙骨節灰白的大手,自上而下猛然拍向他們頭頂百會。
江木泠急忙橫出吹金擋住他這一招,借他手掌之力,身體柳葉般蕩出去,寶刀也就此出鞘。
錦衣君撈住吹金刀鞘,追着江木泠左劈右砍,刀刃與其甫一相接,便見火花四濺。
本是相持不下,江木泠刀身一轉,刃面貼着刀鞘挑向錦衣君手腕。
錦衣君連忙松手,江木泠右腳一擡将刀鞘奪了回來。
可刀鋒所過處,自有一股灼人熱意,雖未切實觸及皮膚,卻也在錦衣君手腕上燙出條紅痕。
他腐朽的舊皮如何能受的住這等傷害,登時破開個口子,露出下方紅豔豔的肉。
謝乘雲指間夾幾枚銀針,很熱心地道:“本尊給你把皮縫上。”
随即五指大張,銀針分别朝他九竅射去。
錦衣君張開雙臂,寬大的衣袖将尖利銀針一卷,緊接着那銀針便從他袖口排排飛出釘在地宮梁柱之上。
見他分神,江木泠趁機飛步上前,單手攀上地宮磚牆,雙腿就勢曲起,前身後仰,将自己擲了出去,擲到錦衣君肩膀上,随後膝蓋死死夾住他脖頸,雙手抱住他的腦袋,手指也是狠辣得緊,專往他眼睛上招呼。
錦衣君不得不緊閉雙目,不然非讓她把眼珠子摳出來不可。
一時間錦衣君目不能視,全憑聽聲辨位,兩手架在江木泠膝蓋之上,意圖将他可憐的脖子解救出來,手一搭上便覺她體内靈力鐵闆一塊,竟像山石似的,不可輕易撼動。
這時謝乘雲也不住的往他身上撒些小銀針,意欲洩他真氣。
因為覺得錦衣君的長相污染了他的眼睛,他并不上前,隻是随着江木泠眼神口型動作。
江木泠看向何處他就往何處發射,配合十分默契。
錦衣君一邊抵擋江木泠的明槍,一邊又得防着謝乘雲的暗箭,左支右绌,應對十分艱難,心下煩躁不已,罵道:“兩個對付本君一個,以多欺少,也敢号稱萬象宗修士?守白真人若在世必然幹不出這麼沒皮沒臉的事。”
聽他拿師祖說事,江木泠愈發變本加厲,“比起我師祖來,我們這還是輕的。”若真換了沈懷冰騎在他身上,恐怕他頭上這些為數不多的頭發也一根都留不下。
謝乘雲更是理直氣壯道:“那是他們仙門的規矩,魔界可不會這麼迂腐。”
“魔?”錦衣君早覺得這個小白臉不是個好東西,道,“自古妖魔兩界修好,和仙門勢不兩立,你既是魔,不說來幫我反而和這個小丫頭片子沆瀣一氣,吃裡扒外的叛徒。”
聞言,謝乘雲抓了大大的一把銀針,冷笑道:“你個披着人皮的老妖精才是妖界之恥。”
見二人不受他的激将,自己再這樣下去非變成個瞎眼的刺猬不可,錦衣君隻得口中呼梢一聲,“鬼車助我。”
話音剛落,地宮忽然轟隆隆地震顫起來,像悶悶的雷聲又像數輛華蓋巨車車輪辘辘的聲音,那聲音由下至上,由遠及近,車輪馬上就要碾過來了。
江木泠回首一看,隻見地宮中間漢白玉欄杆圍着的地方,竟是個四四方方的洞口,此時其内紅光大作,熱氣蒸騰。
不多時便有一隻怪物從洞口飛了出來。
那怪物翼展巨大,在地宮裡有些遮天蔽日的意思,雖為鳥身卻長了九顆人頭,男女老少一應俱全,頭顱分别朝向不同的方向,但十八隻眼睛一般無二地目露血光。
這便是鬼車了。
傳說它愛在夜裡盤旋遊蕩,滴血之處所在的人家,必定厄運纏身。
以人心肝、鬼魂、精氣為食,這些東西大約養叼了它的嘴,是以一見謝乘雲,聞到它身上魅魔的血脈,當即口舌生津,張開九張大嘴,朝謝乘雲撲來。
錦衣君有了鬼車做幫手,總算從密密麻麻的銀針之中得以喘息片刻,專心對付江木泠。
他展開兩個肉翅,猛地沖到房頂上去,把騎着他的江木泠腦袋後背撞得生疼。
若是如此下去,江木泠深知她的腦袋不碎也得被撞成一團漿糊,在他下一次飛起來之時,連忙向後展腰把住他兩條小腿,他們後背緊緊貼住,接着江木泠身體柔軟地在空中閃轉了一圈,繞到錦衣君面前來,取下腰帶上挂着的照妖鏡,手蘊風雷,頓時金光大盛,把錦衣君整個籠罩在雷電之中。
這招使過,錦衣君已像被燒熟了似的,全身通紅一片。
此時他已沒有美醜之分,隻剩面目可怖。
錦衣君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口中喃喃不休地念誦咒語,隻見有縷縷黑氣不斷地從他七竅湧出,很快那一團黑氣凝成八個煙熏火燎的毛邊人型,把江木泠圍在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