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木泠拔了些鬼車的長毛,把自己坐騎的翅膀精心裝飾一番,謝乘雲看着鐵鳥不倫不類的模樣,客觀評價,“打扮了還不如不打扮,越看越難看。”
江木泠剛愎自用,把他的話當耳旁風,“我看着好看就行,你不樂意坐自己去禦劍。”
謝乘雲不忍心讓自己精心束好的頭發,被雲層中的狂風吹亂,便沒搭腔,厚着臉皮賴在鐵鳥裡。
轉而說:“你是不是忘了些什麼?”
“我忘了什麼?”見他眼神不懷好意,江木泠登時清醒,警惕地按住自己的乾坤袋,那裡裝着五千兩的銀票。
謝乘雲唇角一勾,目光盯着她緊張兮兮的手,“你少裝蒜。”
還未抵達康南縣之前,江木泠的酬金便被謝乘雲以還債的名義奪走。她本想分辨一番,又記起自己這條命是謝乘雲救回來的,救命之恩不得不報,隻得認栽,眼睜睜地看着沒捂熱的銀票進了他的乾坤袋。
但她也不能吃了這個啞巴虧,嘴上陰陽怪氣道:“謝魔主富得一戳就流二兩金水,還對别人的錢這麼有占有欲。”
謝乘雲很不贊同她這句話,“什麼别人的?你的不就是我的麼?”
“呵,我的怎麼就能是你的?”江木泠湊近去對上他的雙眼,“你想嫁給我呀?按凡間的規矩隻有嫁了人才能管别人的錢。”
“誰想嫁給你!”猛然被她言語調戲,又被她這樣細細端詳,謝乘雲耳根發燙,惱道:“窮得要喝西北風了,誰能瞧得上你。”
“瞧上我的人多了,上到九十九下到剛會走,一抓一大把。”
謝乘雲冷哼一聲,“我就知道你下山做任務,一定不老實,和隻狐狸精似的。”到處勾引人。
“你那師兄就由着你胡來,不管你?”
不慎說大話閃了舌頭,但江木泠仍不打算收手,理理散落下來的鬓發道:“他懂事得很,而且氣量大,不像你似的小肚雞腸。”
“我小肚雞腸?”謝乘雲自認他胸懷天下,等閑小事從不放在眼裡,正要反駁,猛然意識到不對。
江木泠說她很招人喜歡,葉停緒又不管她,那豈不是很可能和許多人有過一段情?
因為他自己近來看江木泠十分順眼,便推己及人,認為别人也是同樣,覺得江木泠風姿綽約,花容月貌,要湊上來親近她。
而江木泠這個色胚,面對着一大片碧綠嬌嫩的草叢,焉有不采撷之理?
再發問時他的語氣便咄咄逼人,“你是不是也對别人做過那種事?”
江木泠被問得一愣,“什麼事?”
“你說是哪種事?”謝乘雲越想越覺得自己所猜不錯,原以為她是在人間無意中看了不正經的話本,所以才知道怎麼占他的便宜。
現下聽她坦白,莫非她是早拿别人練熟了手?
未等她回答,謝乘雲已是怒火翻湧,“你那雙爪子對我做過什麼事,你不清楚嗎?”
“好端端的,怎麼又提起這個。”江木泠嘟囔一句,她一記起這件事便覺如芒在背,自己在謝乘雲面前擡不起頭。
謝乘雲已是全然陷入自己的揣測當中,臉上風雨欲來,“你能做我就不能說?”
“你到底在哪裡和什麼人有過一段情,通通給我交待出來。”思量她修行三百多年,足夠她禍害好幾代人了。
江木泠吹牛的瘾上來,本想再對自己空白的情史憑空描畫一番,但再擡頭一看,便看見了謝乘雲通紅的眼圈。
他怎麼氣成這副樣子?
似乎她一旦交待出來,他就立馬要殺過去宰了她莫須有的情人,順便再把她的手給砍了。
江木泠審時度勢,覺得還是不要激怒他為好,便清了清嗓子,低聲如實道:“隻有你一個。”
謝乘雲右手猛拍桌子,“你還不說實話!”
江木泠的頭也猛地擡起來,“我說的就是實話。”
“我看着是很随便的人嗎?”
“誰知道你肚子裡有多少花花腸子?”謝乘雲話音一轉,道:“你師兄呢?”
江木泠搖搖頭,聽他又問:“你親沒親過他?”
被他問得心浮氣躁,江木泠怒瞪他一眼,“沒有!”
看她神情不似作僞,謝乘雲的盤問才算作罷,酸意褪去心頭悠悠地升起五分莫名喜悅,微抿着唇道:“這還差不多。”
江木泠本以為他提起那天的事是又要同她興師問罪,沒成想就是問了幾句,随後竟把自己哄好了,“你在意這個做什麼?”
"你說呢?"謝乘雲暗恨她名字裡帶個木字,腦袋也真像木頭似的,“你那雙賊手都摸過那些臭男人了,還要來摸我,還來招惹我,我當然要問清楚,好和他們算賬。”
見謝乘雲已經消氣,江木泠又起了捉弄他的心思,眼波一轉,道:“世上哪有小妾和大房算賬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