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狐狸将後背抵在江木泠懷裡,睡了個好覺。第二日跳上桌子,攬鏡自照,發覺自己即便變成狐狸也是俊俏非凡,渾身上下像一匹火紅的綢緞,連一根雜毛也沒有。
除了聲音發嗲之外,簡直完美無缺,任誰看了他都要心生憐惜的。
如此他便放下心來,在桌子上款款趴下,他想憑他現在勾魂攝魄的模樣,不勞他動彈,江木泠肯定按耐不住要來親近他。
誰知江木泠起身之後,竟是沒看他一眼,将東西妥帖地收拾到乾坤袋裡,便要下樓退房。
見她沒有一絲搭理自己的意思,謝乘雲支起前身叫住江木泠:“喂,就你自己走啊。”
江木泠回首看了一眼,像是才想起了他,“哦,還有你。”
“那你愣着幹什麼?是在康南縣樂不思蜀,打算長待?”
“誰要長待。”謝乘雲見她依然無動于衷,嗔她一聲:“還不過來?”
“抱我......”這兩個字倒是說得含糊,江木泠險些沒聽到。
“你又不是沒有腿?”
而謝乘雲早将江木泠的懷抱視作自己的車辇,決計不動用他的四肢,“這地上幾天沒掃過了,怎麼能走?”
“矯情!”江木泠走到桌邊道:“那你方才怎麼走到桌上的?”
謝乘雲不答,徑直蹿到她懷裡,牢牢地扒住她的肩膀,“你管我,昨日還說要好生伺候我,怎麼?現在連抱一會兒也不願意?”
“你太重了。”
“那都是因為本尊渾身腱子肉,高大魁梧。”
江木泠将他的身體回憶一番,揶揄道:“也不如何魁梧,腰薄得和柳葉似的。”
“你閉嘴。”他拿爪子捂在江木泠嘴上,忽見江木泠笑得眉眼彎彎,十分好看,溫熱吐息濕辘辘地灑在他手掌裡,令他的心也潮濕溫潤,像要開花似的。
便赧然垂下狐狸眼,乖順地縮在她肩膀上,暗暗想幸好他現在是這副樣子,無論江木泠說什麼他都丢不了醜。
下樓退房之時,老闆娘見隻有江木泠一人抱了隻狐狸下來,便問:“昨日那位公子呢?”
江木泠道:“被狐狸精把魂勾走了。”
“什麼?”老闆娘也是将将從床上爬起來,就聽了一耳朵新鮮八卦。
“這麼說,他在外頭有人了?”老闆娘還記得他們是師徒關系,便猶猶豫豫地試探一句,“那他家裡人知道嗎?”
心想謝乘雲長成那副風流相,偷雞摸狗也是常事。
“他的娘子不來捉奸?”
江木泠這才反應過來老闆娘會錯了意,把懷裡的謝乘雲給她看:“是真的狐狸精,就是這隻。”
她神色淡淡,語氣也淡淡,全然不覺這句話在凡間可是炸雷一般的消息。
“姑娘這可不是鬧着玩的。”老闆娘大驚失色地看了看周圍,又盯着謝乘雲低聲道,“我們客棧有狐狸精?”
江木泠點點頭道:“當然。”
也十分上道地低聲說:“不過我已經把他變作了原型,準備帶回師門去煉丹,他再不能興風作浪了。”
“是麼?”老闆娘遲疑道:“姑娘是捉妖師?”
“在下是修道之人。”
“哦~”老闆娘貌似恍然大悟,“這麼說,姑娘有大神通?”
江木泠故作高深地沉吟一陣,“老闆娘過獎了。”
“既然在下已經幫貴店除了這妖邪,那這房費是不是......”
提到錢财之事,老闆娘比江木泠還警醒,"本店概不賒賬。"
“不是賒賬。”
“本店謝絕還價。”說着點了點櫃台上鮮紅的幾個大字,“謝絕還價。”
最終江木泠還是付了兩間房的房費。
出了店門,謝乘雲還在計較方才她說自己被狐狸精勾走魂的事,怒道:“我的名聲都讓你給敗光了。”
江木泠一針見血道,“你名聲本來就不好。”
“而且我不是為了省點房錢嗎?”
“那才幾個錢,摳死你算了。”
江木泠瞬間來了脾氣,“錢全讓你拿走了,我不省點怎麼過?而且我們昨天隻用了一間房,隻付一間房的房錢合情合理。”
“那你也不能編排我。”
江木泠:“我實話實說而已。”
離開康南縣,二人一路向南,真打算去南诏國領略一番那裡的風土人情。謝乘雲如今是獸型,靈力不支,一入夜便覺困意難擋,眼皮像灌了鉛似的沉重,便早早地睡在江木泠坐騎裡簡陋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