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稚垚的突然求娶,在場之人并不意外。隻是景嵘看向了景辭雲,嘴唇蠕動,似是在罵人。景辭雲挑起眉頭,一副早已預料的模樣。
“娶她也沒什麼好的,我們于她而言可是亡國仇人。你就不怕新婚之夜,被她一刀殺死嗎?”她湊到景嵘耳旁,壓低了聲音。
景嵘慌忙擺手:“不了不了,我還想長命百歲呢。”
景辭雲輕輕一笑,拍了拍景嵘的肩:“那我保你長命百歲。”
二人正竊竊私語時,景稚垚走出席位行了跪禮,繼續道:“兒臣一直沒有側妃,父皇去年還說,要為兒臣賜一樁婚事呢。更何況,兒臣也确實心慕長甯公主許久,還望父皇能夠成全。”
皇子們對景帝的話向來都聽之任之,哪敢有半分的反抗。
但景稚垚的親生母親是景帝寵愛的妃子,家族旺盛,雖不在朝,卻為景帝賺了許多銀子。
景帝想要将弋陽留下的勢力一一清除,方家便十分重要。他今日,似是對燕淮之勢在必得。
景稚垚滿臉堅定,又磕了頭:“求父皇成全。”
景辭雲佯裝不經意看向此刻的燕淮之,見她本是黯淡無神的眼眸,變得有些失措。
方才賜婚給景嵘,她都沒有任何反應。如今換作景稚垚,她倒是有些驚慌的模樣。
想必是這景稚垚的風流韻事也傳入了她的耳中。但景帝一旦松口,她就算再不願都沒用。
到了景稚垚手中,最初怕還能待她如寶。隻要他膩了,怕是日子十分難熬。
景辭雲輕歎一聲,紅顔薄命。
“長甯公主若是嫁給十弟,那當真是羊入虎口了。”
“瞧她那清高模樣,到時,還不是要想盡法子讨好,為了十弟争風吃醋?”
席間,有人低語,有人咂舌。
景帝也不知在思索着什麼,久久未言。他不言語,為了避免景帝的反感,景稚垚自也不會再說什麼。
“阿雲,你今日為何而來啊?”景嵘并不在意這場婚事,反而拉着景辭雲閑聊。
景辭雲慢慢放下手中酒盞,揚唇笑道:“求親。”
“求親?你喜歡哪家公子?”景嵘瞬間來了興緻,驚奇道。
景辭雲瞥他一眼,不緊不慢地整理着袖袍,道:“誰說是公子。”話落,就在景帝正欲開口時,她站起了身。
“陛下,辭雲也對長甯公主一見傾心。想懇請陛下賜婚。”
席間瞬間一片嘩然,景傅手中的白玉盞不禁一顫。他深吸一口氣,将杯中酒一飲而盡。本欲砸下這白玉盞,最終還是不動聲色地輕輕放下。
燕淮之眼中劃過一絲詫異,卻并非是她要求娶自己,而是她的聲音。
僅三年而已,聲音的變化應當不會太大。
隻是三年前的那個聲音如幽潭般寒冽,讓人聽了會覺得此人極其不易相處,想要刻意避開。
但如今的聲音卻是有些懶散,像自由的風,輕飄飄的,少了許多冷意。
“辭雲,你……說什麼?”景帝都有些愕然。
景辭雲走出席位後也同樣跪下,語氣低落:“陛下,我也想有人陪伴身邊。今日見了長甯公主,這眼中無他。隻想與她相伴一生。”
她邊說着還邊看向燕淮之,目光灼灼,又好像才發覺如此瞧她太過失禮,遂又不好意思地避開視線。
她跪伏在地,素來懶散的聲音有些急迫:“懇請陛下成全。”
見她如此,景稚垚立即道:“阿雲身子弱,又是女子。怎能迎娶長甯公主?”
景辭雲似是急了,立即大聲反駁:“并無人說女子間不能成親!”
她的眼眶瞬間一紅,擡手擦了眼角還未掉下的淚,哽咽道:“娘親臨走前,隻願我能尋得良緣。今日有幸得見長甯公主,覺得她就是我的良緣……我從未向陛下奢求過什麼,唯獨此事……萬望陛下能夠成全。”
她說着又磕了頭,跪伏在地上久久都未起身。
景稚垚氣得牙癢,狠狠瞪着她。景傅瞧着景辭雲,神色冷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