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皇家别院,剛到申時不久,打發走了景嵘,景辭雲便領着燕淮之進門:“公主在此可安心養傷。若有所需,随時告知我便是。”
“多謝。”
“應當的。”景辭雲道了聲好生歇息後離去。
燕淮之凝着她離去的身影,袖中之物遲遲未拿出。心中疑惑不解。她不是急着要那塊錦帕嗎?為何現在又不提此事了?
燕淮之想不明白,但這也算是一個能夠與她交易之物,景辭雲不提,她便不打算主動将東西交出去。
回身打量這間屋子,十分寬敞,明亮整潔,常用之物皆有。
窗前還置有一個青玉蒜頭瓶,瓶中插着的月季十分豔麗,似是要探出窗外去。
微熱的秋風隻那麼輕輕一吹,便能搖動綠葉。屋内隻是普普通通的陳設,并無太多奢侈之物。床榻上的被褥整整齊齊疊放着,氣息都是新的。
她走到桌前,倒出的竟是熱茶。看樣子,是不久前才準備好的。
她覺得驚奇,這景辭雲就這般确定,景帝會放她出宮?正當她思索時,門外傳來輕輕敲門聲。
燕淮之幾乎是下意識往後躲,隻聽見那輕柔懶散的聲音響起,她這才緩緩松下一口氣。
她走上前打開了門,見到景辭雲滿臉溫和,手中還端着一碗湯藥。
她并未進門,隻站在門外問道:“如此布置,公主可還滿意?若是不喜,我可再換。”
“郡主心細,無需再換。”她客氣道。
“公主過譽了。”她笑了笑,遞上手中的藥:“方熬好的藥,公主趁熱喝。”
“多謝。”燕淮之接過那碗藥,并未立即喝下。
景辭雲也不多打擾,隻寒暄了一句便離去了。
燕淮之看着手中的藥許久,最後還是倒去了窗外。景辭雲沒有敵意,但她也不得不多一個心眼。相同的事情,絕不能再發生!
而正在暗處看着她的明虞見狀,後退了兩步,很快離開。
景辭雲性子溫和,沒有什麼壞脾性。她不涉及朝堂,全然是一個不愁衣食的閑人。
故而伺候景辭雲的下人們,活得十分自在。也不會存在半步做錯,便會被杖斃的下場。
自燕淮之來了之後,下人們似有些看不上這位亡國公主。
畢竟是亡國公主,按理說應是要被打入天牢,又或是扔去軍中當軍妓,還不如他們這些伺候人的下人。
不料她在宮中好好活了七年,如今,又更是賜給了景辭雲這樣的富貴閑人。
“能來這裡,真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一個婢女對身側的同伴說道。
“是呀。據說原本她是要賜給七皇子的。怎料半道被十皇子劫了去。若非咱們家郡主,怕是就要嫁給十皇子了!”
“真不知郡主是怎麼想的,這不是毀了自己終身嘛……”
“是啊是啊……”
幾人竊竊私語,景辭雲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眼尖的小厮見到了她,立刻躬身行禮:“郡主。”
聽到聲音,其餘人也立即行禮。就算景辭雲性子再好,他們也不敢當着面造次。心中有些緊張,不知景辭雲聽到了多少。
“從今後,你們如何對我,便要如何對她。若讓我知曉你們以下犯上——”她掃視衆人,冷冷道:“杖斃。”
杖斃二字還是第一次從景辭雲口中說出,下人們躬着身子不敢起身。
她有些不耐煩地瞥了他們一眼:“去備車馬。”
“是,郡主。”
景辭雲說完後,轉身朝着燕淮之的屋子走去。聽到敲門聲的燕淮之很快看向門外,雖說如今并非在宮中,但這幾日她也依舊保持着警惕。
“長甯公主,如今已快戌時。一起去吃飯吧?南街新開了一間酒樓,正去嘗嘗味道。”今日的聲音不比之前,有些微冷。
燕淮之打開房門,景辭雲露出和善的笑意。隻是眼底有些冷意,就算她在笑着,也不比之前親善。
“早些時候,景稚垚派了人來,大概是想看看你我關系如何。他今日去喝花酒,我們去酒樓。正好能讓他看到我們關系密切,他必定氣得半死。”
燕淮之想起石林中,景稚垚的言語。他指不定還會想什麼卑劣的法子。
她是絕不可能再入那樣的深淵的,景辭雲至少是善意的,至少還能有機會逃離。但是到了景稚垚手中,那便是半死不活。
隻有牢牢抓住景辭雲,才不會被景帝一直盯着,遂也答應了她。
從皇家别院到南街,尚有一段路程。景辭雲正襟危坐,十分乖巧的模樣。
她也未去看燕淮之,而是一直盯着窗外。高聳的竹從眼前穿過,景辭雲突然指着窗外,驚奇道:“長甯!快看!”
她說着,立即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俯身,看向窗外。燕淮之下意識往後靠去,不想她離得這般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