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偶爾，我也會這麼想，珍星你總表現得自己像一個壞孩子，可世界上哪個壞人會說自己是壞東西的呢？在珍星眼裡我好像是可憐的待宰羔羊，可是，你在我眼裡才是溫順的小羊，我是對你緊追不舍的牧羊犬，我的生命職責就是圍繞着你......噓，這是個秘密。】
校園大賽的舉行時間在周五，表演專業的同學會在這一天，從早排到晚地在學校大禮堂進行表演展示，相比之下藝術系如雕塑、繪畫等專業的同學就輕松得多，隻需要在周五之前提交等待評委評選就可以。而最終結果，會在開學日的開學典禮随着優秀示範一同公布。
總而言之，惠珠大概是今天最悠閑的那批人之一，但她又沒那麼悠閑，此刻的她正在後台忙得連軸轉，舞台置景這個任務聽起來難，做起來也并不簡單。
雖然在珍星和素熙的商議下取消了很多活動景，盡量以一幕戲為單位進行更換，但惠珠卻意外的對細節處很認真，這也導緻，她現在還在完善一些布景裝備。
不過，珍星和素熙的表演次序較後，雖然這代表她們迎接假日的時間推遲，但也給了兩個人充足的時間去做準備。
這次表演兩個人演出服也有些小故事，簡單來說，原本想要效仿有名的舞劇配色，以經典黑白色來暗示天鵝湖出處以及增加對手之間的張力，但是，最後珍星和素熙的搭配卻是一白一紅。
“這個配色，嗯，的确更适合這個故事呢。”
在演出前一天，三人又聚在惠珠的地下室基地，兩人換上了第二天的表演服，似乎出了什麼分歧，以至于惠珠成了兩人之間的裁判。
“真的嗎？”素熙提起另一條舞裙，嘴裡還在嘟囔着什麼。
“真的，我也覺得這一件很好看了。”珍星也來勸。
“可是，可是，我想讓珍星穿新裙子，媽媽自作主張用舊裙子改來的，珍星為什麼要穿？”
素熙放下手中的白色舞裙，雖然這麼說，但其實她自己身上的那條玫瑰色舞裙就是改自幾年前的少兒比賽。
随着素熙的話，珍星也想起幾天前，素熙媽媽透過金老師找到自己送給自己表演服的事情。
購買或者定制一條舞裙并不便宜，如果是成熟的表演者自然會有供應商為之提供，但她們隻是不出名的學生，隻能自己花錢。
珍星和素熙約定會一起購買，主要由素熙來選擇店鋪。
珍星在寝室裡數着自己的零錢又特地去了一趟銀行查了查自己的餘額。
“素熙，就按你喜歡的挑吧。”珍星将這話說得頗為闊氣，素熙聽後笑眯了眼。
“好！今天就讓珍星為我買單，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
珍星在這樣的贊美下，短暫地迷失了自我，得意地笑起來。
不過，“挑剔”的素熙有着自己獨特的審美，在店裡逛了很久，也沒有選中好的成衣。
“這件上了舞台燈光一打，根本就看不清楚啦。”
“這件，這個裁剪，這個版型，完全不過關！”
珍星還是第一次見這樣有戰鬥力的素熙，心中對素熙的感覺有了一些變化。
最後的選擇就隻剩下定制這條路了，隻是提起這兩個字，就能聞到背後的金錢味道。
珍星雖然不驚訝素熙會說出這個選擇，但還是覺得有點如坐針氈。
“诶，媽媽剛好有認識的裁縫，到時候我們用舊裙子請裁縫幫忙改一下，可以省不少錢吧！”
素熙當然沒錯過珍星的小表情，自如繼續為定制表演服這件事做着補充。
“這樣可以嘛？”珍星心動了，腦子裡快速想好了回去給媽媽打電話，拜托她把以前的表演服寄過來用來改造這件事。
“當然！”素熙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我們去吃冰淇淋好不好？珍星請客！”素熙攬住她的手臂，珍星也高興地一起走出了這家華麗但冷冰冰的商店。
但最開心的，是因為對方為自己考慮的這份心意。
少了自以為是的好意，友情中間的天平就會始終懸停。
隻是，世界上還有這樣一種道理，少了的自以為是并不是消失不見，而是等待轉移，等到時機來臨就會以另一種方式再一次回旋己身。
同一天時間，珍星剛好領到了媽媽寄給自己的包裹，就被金老師叫去辦公室。
見到了素熙的媽媽，手上提着一個禮盒。
“你就是珍星吧，這次比賽你就是我們素熙的搭檔。”
素熙媽媽說了一堆類似于一表人才的好話，并未讓珍星感到觸動，她隻覺得疑惑，明明之前在素熙家裡她們見過不是嗎？
可為什麼，素熙媽媽表現得像第一次見自己。
“這是你們表演的服裝，說起來素熙也真是的，我明明說過可以直接買兩套，她卻偏偏要拿舊衣服改，你應該不會介意這是用我們素熙小時候比賽的表演服改的吧，珍星同學？”
珍星當然不會介意，可是素熙很介意。
因為她告訴媽媽的明明不是這樣。
“媽媽，我們最近要比賽了，您能聯系之前那個裁縫阿姨幫我做一套表演服嗎？”
“就用上次的比賽的改一下就好了。”
她原本想的是用舊衣服改造這件事讓珍星安心，然後自己用以前得到過的獎金去為珍星買一件新舞衣。
珍星應該用更好的，穿更好的才對。
至于她自己穿改過的衣服，到時候珍星就不會發現有什麼問題了。
“珍星同學，我們素熙真的很喜歡你這個朋友呢。”
“也希望你們能繼續好好玩下去。”
可素熙媽媽隻需要給金老師打個電話，就知道她刻意模糊掉的比賽信息，也自然能知道她的搭檔就是珍星。
所以素熙媽媽來了，假裝自己是受素熙所托，雖然這個近似于示威的謊言很容易就被戳破，正如素熙一看見這件衣服就知道是媽媽做的手腳。
現在正拉着惠珠，想要偷偷勸她改票，她才不想讓珍星穿自己的的舊衣服。
但素熙媽媽真正要告訴珍星的并不是這件事情。
“剛剛我和金老師聊了一下，我知道下學期會有俄羅斯藝術團那邊的人來，她們可能會選一些好苗子，給予留學的機會，如果隻選一個人，你覺得選你的機會大，還是選我們素熙的更大呢？”
素熙母親手上拿着一份數據表，置頂的那一人是素熙，而她微笑着盯着珍星。
“你知道嗎，其實阿姨我對你沒什麼偏見，也并不讨厭你。釜山是一個很好的地方，素熙小時候我還帶着她去那裡做過研學旅行，隻是，你比素熙更需要這個機會，對吧？”
珍星有些聽不懂素熙媽媽的話，說了這麼多，好似在說珍星對素熙夠不上任何威脅，那為什麼珍星會有一種正在被威脅的感覺呢？
“其實我打算在暑假後送素熙去法國留學，雖然俄羅斯的芭蕾很出名，但其實芭蕾的發源地在法國不是嗎？我會給素熙最好的，但現在，令我感到為難的是，素熙的心很動搖。”
“就像她之前騙我，放着好好的國際藝高不讀，要來到......當然，貴校也是非常厲害的一所學校。”素熙媽媽朝着金老師禮貌一下。
随後直直盯着珍星，說出了真正來意。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在比賽之後勸勸素熙，我知道你是素熙的好朋友，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跟着素熙一起去法國，怎麼樣？”
珍星簡直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可以如願以償前往更好的地方學習芭蕾，而她要做的隻是勸一勸素熙就可以。
隻是，心裡總覺得很奇怪，覺得素熙媽媽看自己的眼神奇怪，說的話也能很奇怪。
“其實你的成績真的很好，每次都能排到第二，你和素熙做朋友我很放心，即使以後你們一起學習芭蕾，我相信你一定會是舞台上最好的綠葉。”
“素熙之前有提到過你們一起演的吉賽爾，她說你可是一個很棒的阿爾貝特。以後你也一定能繼續這樣演好我們素熙的綠葉的，對吧？”
素熙媽媽對珍星實在沒什麼偏見，因為這個來自于遙遠之地的女孩，還不值得她去猜忌懷疑。
她其實對珍星很滿意，一方面是因為素熙很喜歡她，另一方面也是珍星很優秀但卻不會優秀過素熙，這就很像古時候大戶人家為自家孩子挑選書童的原理。
要優秀，但不能過分優秀，要好拿捏，要足夠聽話。
珍星聽完這段話，也露出笑容，開心的模樣讓素熙媽媽在笑的同時也有些百無聊賴。
這個年紀的孩子，還真是，一眼就能看清楚了。
珍星的确開心，并非是因為眼前的“厚利”，而是她找到了理由。
“比起法國，我更喜歡俄羅斯。”
“比起阿爾貝特，我始終喜歡的，是吉賽爾。”
“謝謝您的好意，夫人。”
找到了拒絕的理由，能大膽說出拒絕的話，沒有比這更開心的事情了。
人世間有那麼多誤會，有一部分來自于雙方，一個太有自尊心，一個太沒自尊心。
但那又怎樣，真正牽挂着對方的人，始終在意的隻有對方，而非其他人的話和行為。
回過神的珍星看着還在小聲嘟囔的素熙，揚起了笑容，她走過去主動抱住對方。
“可是，我想穿素熙以前的衣服，總覺得這樣，和你更親近了。”
隻是這樣一句話，就讓素熙束手就擒，她放下了手中的裙子，隻看着珍星。
“珍星......”
“因為素熙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珍星拉住她的手，在地下室跳起舞來，惠珠就在不遠處虔誠地看着二人，拍着手為她們打着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