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走到醫院附近的公交車站,素熙的擔心并沒有珍星多。
但她會因為珍星沉重的神色而産生擔憂。
“珍星,你剛剛是不是又做了奇怪的夢。”
珍星剛剛的狀态就跟之前困在老師夢境裡的狀态一模一樣。
“你看見什麼了?”
素熙的手輕輕貼在珍星的臉邊,愛惜地輕撫着。
“是不好的東西嗎,可以告訴我嗎?”
珍星在她輕柔的聲音裡猶豫着,她慢慢地回答。
“沒有......”
“我隻是看見了不太一樣的惠珠。”
“是哪裡不一樣呢?”素熙的兩隻手揉上了珍星的太陽穴。
輕重剛好的力道替她按摩着,這讓珍星緊繃的情緒有所緩解。
“惠珠變瘦了。”珍星給了一個最直接的形容。
“但她一直在追問我。”
“一開始,她問我覺得她現在的樣子怎麼樣?”
素熙站在第三人角度想着:“會變得更漂亮吧,惠珠的五官其實很漂亮。”
珍星跟着點頭。
她也直接地回答:“惠珠變得更漂亮了。”
“可當我這樣回答的時候,站在我面前的惠珠就離我更遠了。”
“接下來她又問了我很多類似的問題,想讓我對她做出評價。”
從近在咫尺遠離到走廊的最末端,遠到珍星已經沒辦法完全看清楚惠珠。
隻能看見她穿着校服的身影和風吹起她的頭發。
黑色的,長長的頭發遮住她的臉。
“她問我,這樣像不像......”
“會更像素熙嗎?”
素熙的聲音适時響起讓珍星不至于再次陷入剛才的幻夢中。
畢竟珍星的特殊體質很難抵擋。
“為什麼要像我呢?”
隻不過,素熙在說話的時候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雖然珍星總是會被纏上,但卻沒有被鬼附身過。
反而是素熙自己比較危險,畢竟,她可是真實地體驗過和老師共用一具身體的感覺。
“是啊,為什麼一定要像素熙你呢?”珍星的聲音放輕。
“除此之外,惠珠還有說什麼嗎?”素熙接着問。
但公交車已經停下來了,于是素熙拉着珍星上去,珍星則繼續思考着這個問題。
沒人注意到的是,烏鴉停在了枝頭,上一次它看見亂竄的貓。
這一次呢?它看見了逃竄的松鼠。
毛茸茸的尾巴搖晃着,從街的另一邊竄過來,剛好從公交車底下竄出來。
珍星坐在靠窗的位置,素熙坐下後繼續詢問着珍星剛剛的問題。
“然後呢,惠珠還有說别的話嗎?”
“有......”珍星回答,但沒有繼續說話。
平穩行駛的公交車突然發出一陣撞擊聲,雖然并不是什麼大問題,也沒有出事故。
但珍星和那隻撞死在身邊車窗上的烏鴉,迎面相對。
她甚至能看見烏鴉充血被擠壓得破碎的眼珠,像雨水一樣覆蓋在玻璃上。
“為什麼不說了呢?”
“是問了很難的問題嗎?”
素熙靠了過來,仿佛看不見珍星眼前的景象,自如地詢問。
而珍星突然感覺有些難以言喻的恐怖。
她在玻璃窗上看見的素熙貼在自己身邊,她的雙手攔在自己的腰上。
雖然不像老師出現時帶來的寒氣。
但珍星卻能明顯感受到,抱着自己的“人”,渾身都濕透了。
雨一直在下,怎樣也沖刷不掉烏鴉的血迹。
“珍星......”
“你不喜歡這樣的我嗎?”
這個奇怪的素熙說出了跟惠珠一樣的話。
珍星想要叫出來,才發現,車上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包括司機。
那麼,這是一輛怎樣的車呢?
“你是,惠珠嗎?”珍星咬着牙問出來,盡管努力平複着自己的情緒。
可現在的她敏感無比,甚至能感覺到沾到對方發絲,濕漉漉緊貼着身上泛起的激靈。
“我是、惠珠嗎?”身後的人似乎也迷茫起來,她問珍星。
可珍星又能給出什麼回答,很快,對方按着珍星貼在了玻璃上。
冰冷的觸感讓珍星握緊了雙手。
“我明明......”
珍星被逼着去看玻璃上的人臉。
窗外的是一場大雨,窗内的人也在流淚。
“我明明是素熙。”
“你喜歡這樣的我嗎,珍星?”
“你喜歡素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