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樣問?”珍星感到錯愕。
“因為在我剛剛說的種類裡——”
“第一種是愛。”
“第二種呢?”
“也是愛。”
猛烈的上課鈴,叮鈴鈴如一捧火點燃了珍星心中的休眠火山。
“我對素熙抱着什麼樣的感情?”
珍星問自己。
她的腦子裡似乎閃現出昨夜的夢。
昏昏沉沉的夜,醉醺醺的家夥,第一顆啟明星亮起來之時,她抱着搶來的狐狸頭套得意地笑起來。
而她對面的少女摸着臉頰一角。
她笑得開懷,更有惡作劇的意思。
“我要狐狸大人你永遠都能為我實現願望。”
“太貪心了。”
始終模糊的兩張人臉,但珍星可以解鎖其中一人,那是她自己。
“我、我嗎?”珍星向前走,不知不覺走到了練舞室裡,她停下來。
進入了新的節點,毫無變化的一天終于迎來了新的一幕。
同個班級的女生們唱着歡樂頌走出來。
中間的女生們捧着一個大蛋糕。
“粗卡嘿!恭喜你呀珍星。”
任何一個當事人見了這一幕都會熱淚盈眶,因為渴望被接受的自己終于被接納,被祝福。
“珍星?你不過來吹蠟燭嗎?”
當然這并不包括珍星。
她隻是站在原地,仿佛沒睡醒一樣,關上門又拉開了門,發現大家仍然站在原地。
這不能用做夢來騙自己了。
那麼——
“不好意思,我對奶油過敏。”
“謝謝你們。”
珍星再次關上門,甚至連門内女生們的對白也懶得聽。
“她怎麼走了?”
“不是說用這招肯定能整到她嗎?”
“切——膽小鬼罷了。”
珍星又走了一會兒,結果卻發現,她又走了回來。
“恭喜你呀珍星,其實我們一直都覺得你是有資格得到這個名額的。”
“你一直都很努力,很用功……”
“我……”
珍星停住再次關門的手,這個方法不可用。
她又開始思考,類似的節點之間有什麼共同性,以便找到解決方法。
特點是,大家的眼中都有一個固定形象的“珍星”。
第一次,大概是相片,雖然不知道是否也有重複機制,但主角是素熙。
第二次,昨天晚上和惠珠的相遇時經曆的一切,主角是惠珠。
現在呢?這一次的主角是誰,珍星要做什麼?
接受嗎?
珍星試探性地朝着大家走去。
“謝謝你們。”她彎腰向大家鞠躬。
并且依照上一次的對話,擡頭想要吹滅蠟燭,然後被奶油襲擊腦袋。
“真好笑。”
“你還真以為我們接受你了。”
“你這個害死素熙的兇手。”
人群散去,珍星抹開眼睛上的奶油走了出去,平靜地向前走。
然後……
她又走到了練舞室前。
“粗卡……”
“你瘋了嗎?”
“瘋子,滾開。”
“不是要祝福我嗎?”
“我隻是想讓你們沾沾福氣。不用感謝我。”
這一次,珍星選擇一言不發地将蛋糕奪過來,快速地将她們準備的奶油炸蛋回贈給每個人。
出口惡氣,會是正确答案嗎?
她不能一直被困在這裡,珍星想。
“恭喜你呀珍星……”
可她越想逃走,就越無法逃走。
循環重來了很多次,抱着置身事外想法的珍星也逐漸燃起了憤怒。
她想,為什麼,又是我。
腦子裡也因此出現了被大家戲弄之後的畫面,狼狽的珍星低着頭,眼神裡帶着狠勁。
兇狠之下更深的是失落。
她隻能告訴自己,在這無人的空教室裡堅定語氣地說:“不是我的錯。”
“我本來就沒有錯。”
在這個瞬間,珍星意識到了“珍星”的存在,她是這個世界的配角。
充分貫徹着“欲使其亡,先令其狂”的原則,仿佛小說故事裡那個為人讨厭的配角。
自私,自負,自卑……
想到這一層之後,屬于“珍星”的記憶又往前推移,珍星看見了她的做法。
一開始她感激,她欣喜大家終于接受她,認可她。
後來她發現這隻是一場“惡作劇”,比惡作劇還要惡意的報複。
她們在自以為是地替素熙報複自己。
于是“珍星”爆發出了怒吼。
“為什麼不能是我?我比你們在場的哪一個人差了?”
“就一定得是素熙才可以嗎?”
“我不努力嗎?我沒有付出汗水嗎?我沒有幫助過你們嗎?”
她質問,她生氣,她宣洩。
這就是離開這個循環節點的鑰匙,是正确答案,珍星又站在這扇門前。
她有了答案,但卻不免有些緊張。
終于,她拉開了門。
“你們要對我開玩笑嗎?”
“還是要報複我?”
“為了死去的素熙報複我,對嗎?”
“可是,你們對素熙的喜歡,有我多嗎?”
珍星關上了門,不再管門内什麼反應。
她大步向前,臉蛋微微泛紅,顯然她也知知道自己說了什麼離譜的話。
可她不是那個“珍星”。
她愛芭蕾,《吉賽爾》是她最愛的舞劇,吉賽爾是她最想成為的中心角色。
可在此之前,她最愛的是在旋轉中暈眩着成為世界中心的感覺。
而不是成為誰。
她也曾将素熙視作最大的對手。
但一定有更好的選擇,不一定非要你死我活,魚死網破。
不一定非要二選一。
她不會成為誰,除了她自己。
最後,珍星收到了一條短信。
【來地下室找我好嗎?我想為你慶祝。
——你的素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