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别人呢。
惠珠知道答案,她也知道珍星無法回答,所以很清楚門外的素熙選擇在這時進來的原因。
多麼恰到好處地為珍星解了圍。
隻要窘迫時,一定會出現的人,就是素熙。
所以會在不知不覺中依賴她,因為她的出現而感到安心,撿回說話的能力。
“我希望惠珠你能好起來。”
兩個人之間,關系多麼要好。
“我很好,真的。”
“我甚至覺得我獲得了第二次生命。”
惠珠笑眯眯看着不自覺離素熙更近的珍星,完全不在乎自己接下來說出的話有多麼肉麻。
“是珍星給了我這一次新生。”
新生,從土壤裡抽出的芽條,從卵殼中破出的生命,從夢中醒來的所有人。
隻是,請别忘記,生命是通向死亡的獨木橋,一切黑色,将以影子的方式墜在身後。
怎麼甩,也無法甩開。
“不過,我有一個問題。”
“今天是周幾呢?”
惠珠總算換掉了讓人難以回答的話題,這個簡單的問題讓珍星松了一口氣。
“是周一。”
惠珠接過了素熙遞過來的水杯和棉簽,自己慢悠悠地用濕棉簽擦拭嘴唇。
“距離我受傷已經過去了三天嗎。”
被黑影乘虛而入,拖入裡世界的那一天,原來是周五嘛。
“這個周末過得好嗎?”
惠珠又一次提問。
依舊是珍星在回答,她說周五的晚上,自己和素熙,在等待惠珠的手術過程中被惠珠媽媽派來的保安送出了醫院。
兩個人一起坐上了公交車回家。
然後,就進入了狐狸的圈套中。
因為這個問題,珍星不由得注意起素熙的反應。
一無所知還是若有所思?
在這幾天中,素熙究竟在哪裡呢?
差點被狐狸殺死時看見的并不是真正的素熙對吧,可她們最初是一起上了公交車。
假如珍星出了意外,素熙會知道的,她也應當知道。
所以,素熙絕對不是一無所知。
“我記得我将珍星送進了學校呢。”
“因為惠珠的事情我們都很擔心,周末我待在家裡,珍星也在寝室裡休息。”
“上午收到了惠珠你發來的消息,我們才來醫院看你。”
素熙一無所知,但她的話也不能完全被斷定為假話,對吧。
畢竟狐狸也完全可以一邊操縱珍星的身體,一邊在裡世界設下重重關卡。
“這樣啊……”惠珠拉長聲音。
她去看珍星的反應,她沒想做什麼,隻是想種下一點懷疑的種子。
不要依賴誰,才是好事情。
“所以素熙不知道我和珍星在狐狸的鬼門關裡遊走了一圈,差點出不來這件事吧。”
“什麼!”素熙的反應很激烈。
幾乎是立刻扶住了珍星的手臂,雙眼裡除了擔心還有一點可憐的疑問——為什麼不告訴我。
珍星為什麼,沒有告訴素熙。
惠珠喜歡看見這樣沉默的局面。
這代表着,兩個人心中出現了不同方向的考量,誤會往往就是在這樣的岔路口中産生。
她需要一句話就能催發誤會的小芽。
“是因為我們見到了狐狸僞裝的素熙,那時候不知道素熙你究竟是什麼情況,醒來之後我睡了很久,我想珍星也是這樣。”
“她不是不告訴你,隻是這一切都太緊迫,隻能現在由我說出口。”
但惠珠并不打算這樣做。
她詳盡又細緻地分析清楚了情況,也将珍星此刻的顧慮說出來。
顯然她說對了,因為珍星的神色緩和下來,也朝自己露出了感激的表情。
感激又一次加碼。如果感謝一次就能為自己死一次,惠珠已經擁有了珍星的兩條命。
但她并不想要,她隻希望珍星能珍惜好自己這一條命。這很珍貴。
而且,她并不是完全好心,隻是在鋪墊。
當素熙心疼地抱住珍星,即将說出一些“甜言蜜語”時,惠珠又輕飄飄地發出提問。
“但是,我們有告訴過你狐狸的事情嗎?”
“珍星你說過嗎?”
當自我懷疑被消解,才能把目光放在真正不對勁的地方,珍星才能從心虛走向理性。
然後她自然會想這個問題。
沒有人告訴這個一無所知的素熙,關于狐狸的事情,不是嗎?
可她為什麼沒有提出疑問呢。
哪怕是一句:“狐狸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