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什麼？”詹姆突然轉過頭，黑發淩亂地翹着，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異常明亮。

彼得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應吓了一跳，巧克力蛙盒子差點掉在地上。“她……問我你是不是生病了，因為你最近都沒去圖書館……”

西裡斯發出一聲介于嗤笑和咳嗽之間的聲音，萊姆斯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窗外，雪越下越大，寂靜籠罩着城堡。宿舍裡一時隻剩下爐火的噼啪聲和彼得緊張地咀嚼巧克力的聲音。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擊聲打破了沉默。

“什麼聲音——”西裡斯警惕地望去。

一隻渾身覆雪的褐色貓頭鷹正用喙拼命啄着窗戶，它的羽毛被雪浸濕，顯得瘦小而狼狽。詹姆三步并作兩步沖到窗前，推開窗子的瞬間，寒風裹挾着雪花灌了進來。

“梅林的胡子！”西裡斯跳起來抓起自己的圍巾擋在身前，“快讓它進來！”

貓頭鷹跌跌撞撞地飛進來，落在詹姆的床柱上，抖了抖羽毛。詹姆認出了它腳上綁着的燙金信封——那是波特家的家徽，即使在昏暗的燈光下也閃閃發亮。

“這個時間？”西裡斯走過來，幫詹姆解下信件，“肯定出什麼事了。”

詹姆有些發抖地解開綁帶，貓頭鷹疲憊地叫了一聲，飛到彼得的床頭櫃上休息去了。

宿舍裡安靜得可怕，連西裡斯都閉上了嘴。詹姆背對着他們，展開那封被雪水浸濕了一角的信。羊皮紙上的墨水有些暈開，但依然能清晰辨認出尤菲米娅優雅工整的字迹：

「親愛的詹姆：

我和你父親剛剛收到拉維爾家的貓頭鷹，他們提出中止你們與艾薇利亞的婚約。梅林的胡子啊，你到底做了什麼？拉維爾先生拒絕詳細說明，我和你爸爸需要你的詳細解釋。

愛你的，

母親」

詹姆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他盯着那短短三行字，仿佛它們是什麼複雜的古代魔文。婚約？談判？他完全不知道父母什麼時候開始和拉維爾家讨論這種事情。而更讓他胸口發緊的是“中止”這個詞——這意味着曾經有過開始。

“詹姆？”西裡斯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罕見地帶着猶豫，“出什麼事了？”

詹姆沒有回答。他走到書桌前，從抽屜裡抽出一張嶄新的羊皮紙，羽毛筆蘸了墨水，手腕穩定得不可思議：

「親愛的爸爸媽媽：

請先不要暫停婚約，我會處理。這是個誤會，我會和艾薇利亞解釋清楚的。

愛你們的，

詹姆」

他折好信，系在已經休息好的查佩爾腿上，輕輕撫摸了貓頭鷹濕漉漉的羽毛。“辛苦了，夥計。”他低聲說，推開窗戶讓查佩爾再次飛入雪夜。

然後——

“砰！”

詹姆的拳頭狠狠砸在石牆上，指間瞬間滲出血迹。但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隻是盯着牆上那抹暗紅的痕迹和融化的雪水發呆。

“梅林啊！”彼得驚叫一聲。

萊姆斯反應最快，他一個箭步沖上前，抓住詹姆的手腕：“你瘋了嗎？”他抽出魔杖，“愈合如初！”

傷口勉強合攏，但血迹還在。西裡斯不知從哪裡變出一瓶白鮮香精，強硬地塞進詹姆的另一隻手裡。

“解釋一下。”西裡斯抱着手臂，眼神銳利，“怎麼回事？”

詹姆終于擡起頭，他的表情讓萊姆斯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那是一種混合了憤怒、困惑和某種近乎絕望的情緒。

“我父母和艾薇利亞的父母……他們背着我商量了婚約，現在又取消了。”詹姆的聲音嘶啞，“而我，從頭到尾都都被蒙在鼓裡。”

彼得倒吸一口冷氣：“所以……艾薇利亞知道這件事嗎？”

“她當然知道！”詹姆絕望的捂住臉，“那天她在圖書館試探我對純血聯姻的看法，我以為她要和别人訂婚，明确反對了。”

萊姆斯皺起眉頭，“這樣看來，艾薇利亞肯定誤會了。她以為你反對的是和她訂婚……再加上最近發生的這些事……”

詹姆站起身，椅子在地闆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我得去找她解釋清楚！”他邊說邊伸手去掏他的隐身衣。

西裡斯眼疾手快地按住詹姆的肩膀：“冷靜點，詹姆！現在可是宵禁時間。”

“而且這個點艾薇利亞肯定已經睡了。”萊姆斯補充道，語氣溫和，“你現在沖過去隻會把事情弄得更糟。”

詹姆緊緊攥着隐身衣的一角，最終松開了手。“你說得對……我明天再去找她。”他頹然坐回椅子上，但眼神比剛才堅定了許多，“這次我一定要把話說清楚，跟她說我喜歡她。”

宿舍裡爆發出一陣歡呼和口哨聲，就連彼得都鼓起掌來。詹姆抓起枕頭砸向西裡斯，但臉上卻挂着笑。

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必須相信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