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咬牙切齒,臉頰因為激動而泛紅,像熟透的蘋果,"别以為說那種話就能引起他的注意!"
凜挑眉,目光掃過她顫抖的手指:"我說什麼了?"
"你——!"女生氣得聲音都變調了,眼眶泛紅,"不知廉恥!幸村SAMA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她說不下去了,嘴唇顫抖得像風中的樹葉。
凜懶得糾纏,擡腳就要繞過去,女生卻猛地拽住他的書包帶。
帆布帶子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縫合處開始微微綻線。
"我們警告你!"
另一個紮着馬尾的女生幫腔道,她的聲音尖細得刺耳,"幸村SAMA後援會不會放過你的!論壇上的事隻是開始!"
她的手機屏幕上正顯示着那個熱門帖子,點贊數還在不斷增加。
凜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瞳孔收縮成危險的針尖大小。
他緩緩轉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們,聲音壓得很低,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松手。"
不知是他的表情太可怕,還是語氣中的寒意太過明顯,三個女生同時瑟縮了一下。
拽着書包帶的手不自覺地松開了,指甲在帆布上留下幾道淺淺的劃痕。
凜頭也不回地走了,身後傳來女生帶着哭腔的喊聲:"你等着!我們會讓所有人知道你的真面目!"
聲音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引來幾個路人的側目。
轉過街角,凜的腳步不自覺地加快。
他的掌心不知何時已經攥緊,指甲深深陷入肉裡,留下幾個月牙形的印記。
那些惡毒的評論、暧昧的眼神、刺耳的警告,像走馬燈一樣在腦海中閃回。
為什麼要在意這些無聊的事...
最讓他煩躁的是——他居然會因為這種事動搖。
遠處,幸村家的窗戶亮起了溫暖的燈光,在漸暗的暮色中像一盞指引的燈塔。
幸村精市的卧室整潔得近乎苛刻。
書桌上的文具按使用頻率排列,鋼筆與鉛筆平行擺放,間距精确到毫米;
床鋪平整得沒有一絲褶皺,被角折成完美的直角;
連書架上的書籍都按照高度和顔色精心分類,書脊對齊成一條直線。
此刻,他正坐在書桌前,筆記本電腦的冷光映在他精緻的面容上。
屏幕的藍光在他紫羅蘭色的眼眸中投下奇異的光暈,像是深海中的熒光生物。
屏幕上顯示着立海大論壇的頁面,那個關于他和凜的帖子已經被頂到了最上方,後面跟着一個火熱的"爆"字标簽,浏覽量突破了五位數。
他的指尖輕輕敲擊着木質桌面,目光落在評論區最熱的那條發言上:
"這種惡心的同性戀就該退學!"——發帖人ID:幸村SAMAの守護天使
幸村的眸色暗了暗,紫羅蘭色的瞳孔微微收縮,像捕食前的貓科動物。
他點開發言者的資料頁,鼠标滾輪滑動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
頁面加載出來,顯示着對方的班級和姓名:二年C組,山本莉央。
原來是她...
他想起今天訓練時看到的那群舉着應援牌的女生,其中就有這個齊劉海的女孩。
當時她看向凜的眼神,就像在看什麼肮髒的東西。
然後,他打開另一個标簽頁,是今天被瘋傳的那張Q版同人圖。
畫面上的自己和凜被畫得圓滾滾的,手裡捧着誇張的咖啡杯,周圍飄滿了愛心。
幸村盯着看了幾秒,突然輕笑一聲,右鍵點擊了保存。
文件命名為"20230517_fanart",歸入名為"網球部資料"的文件夾。
幸村伸手輕輕碰了碰仙人掌的嫩芽,指腹感受到細微的刺痛,嘴角的弧度卻溫柔得不可思議。
電腦屏幕的光映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輪廓。
他點開學校教務系統,輸入管理員密碼,在搜索欄輸入了"山本莉央"四個字。
頁面跳轉,顯示出完整的學籍信息、課表安排和社團活動記錄。
"太松懈了..."他輕聲自語,語氣卻與真田截然不同,帶着幾分危險的甜膩。
鼠标光标懸停在"風紀記錄"的編輯按鈕上,指尖微微發力。
與此同時,手機屏幕亮起,line上彈出凜發來的新消息:"明天還晨跑嗎?"
幸村的指尖在鍵盤上方停頓了一秒,轉而拿起手機。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他回複消息的指尖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凜仰躺在床上,手機屏幕的冷光映着他的臉。
「明天還晨跑嗎?」
消息發出去已經二十分鐘,沒有回複。
他盯着對話框,拇指無意識地摩挲着屏幕,仿佛這樣就能讓幸村的回複快一點出現。
……是不是太晚了?他睡了?
手機突然震動。
凜猛地坐起身,差點把手機摔在臉上。
「明天我有點事,你先跑吧。」
短短一行字,凜卻反複看了三遍。
……有事?
他猶豫了一下,又發了一條:
「那後天呢?」
這次回複來得很快。
「最近可能都不太方便。」
凜盯着這行字,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了一下。
……是因為今天的事嗎?
他想起山本那群女生陰冷的眼神,想起教室裡突然的竊竊私語,想起幸村手腕上那條祖母綠的手繩——明明是他親手系上去的,現在卻像是某種罪證。
……我是不是又給他添麻煩了?
凜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裡。
床頭的鬧鐘顯示淩晨一點十七分,但他毫無睡意。
為什麼不直接說?
幸村從來不是會回避問題的人。如果真的是因為謠言,他大可以直接告訴凜“最近保持距離”。
可他沒有。
他隻是輕描淡寫地推開了凜的邀約,連理由都敷衍得像是臨時編的。
……是不是其實根本不想戴那條手繩?
凜猛地坐起身,抓過手機,手指懸在鍵盤上,想再發一條消息問清楚。
但最終,他還是慢慢放下了手機。
……算了。
他躺回去,盯着天花闆,直到窗外的天色漸漸泛白。
台燈的光線被刻意調暗,幸村靠在床頭看着手機。
「明天還晨跑嗎?」
幸村盯着那條消息,拇指無意識摩挲着手繩内側的刻痕——那裡有行用鋼筆反複描摹過的"R.S.2003",墨迹暈染了絲線。
現在全校都在盯着我們...
窗外突然傳來樹枝刮擦玻璃的聲響,他轉頭時看到自己的倒影映在黑暗的窗玻璃上:蒼白的臉色,眼下淡青的陰影,以及手腕上過分醒目的綠色。
「明天我有點事,你先跑吧。」
按下發送鍵時,針孔滲出一點血珠,恰好落在手繩的繩結上。
深綠的絲線吸飽了血漬,變成更暗沉的色調。
淩晨兩點十七分,文檔裡躺着未發送的長消息:
【其實今早有女生在器材室堵我,說如果繼續和你單獨訓練,就把你三年前在德國複健時摔拍子的視頻發到論壇——】
删除鍵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脆。
手機又亮起來,凜的第二條消息帶着小心翼翼的試探:
「那後天呢?」
笨蛋...這種時候應該生氣才對
他咬住口腔内側的軟肉,直到嘗到鐵鏽味才松開。
祖母綠手繩突然變得滾燙,像團灼燒皮膚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