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亮起的瞬間,山本的臉色變得慘白——畫面上清晰地顯示着,昨晚放學後,幾個女生鬼鬼祟祟地溜進更衣室,手裡拿着噴漆罐。
監控畫面右上角的時間戳顯示着"18:23"。
"需要我播放聲音嗎?"
幸村輕聲問,拇指懸在播放鍵上方,"你們讨論'要給那個惡心的同性戀一點教訓'的錄音?"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一記重錘砸在每個人心上。
全場死寂,連呼吸聲都變得清晰可聞。
真田的臉色黑如鍋底,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太松懈了!!!"
他的怒吼驚飛了樹上的鳥群,黑色的羽翼掠過湛藍的天空。
山本莉央的嘴唇顫抖着,眼淚奪眶而出,在臉頰上留下閃亮的痕迹:"我...我們隻是...幸村SAMA,我們是為了你——"
她的聲音哽咽,像是被掐住了喉嚨。
"為了我?"
幸村打斷她,紫眸中閃過一絲寒光,像是冬日湖面下的暗流,"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他收起手機的動作幹淨利落,金屬外殼在陽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
他轉向全場,語氣恢複了往日的溫和,但眼神依然冰冷:"現在,請你們離開球場。接下來的處理結果,會由學生會通知。"
他的目光掃過場邊每一個舉着手機的圍觀者,嘴角挂着若有若無的微笑。
幾個女生落荒而逃,其中一人甚至踉跄着摔了一跤,膝蓋擦破了皮,滲出細小的血珠。
網球部的衆人——尤其是那些曾經在論壇上發表過惡評的人——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目光躲閃,像是被陽光刺痛了眼睛。
凜站在原地,看着幸村的背影。
陽光在那頭深藍短發上鍍了一層金邊,襯得他整個人像是在發光,白色外套幾乎透明。
凜的喉結微微滾動,胸腔裡有什麼東西在輕輕震顫,像是破土而出的嫩芽。
真田弦一郎雙手抱胸站在儲物櫃前,眉頭緊鎖成"川"字。
他的目光在幸村和凜之間來回掃視,最後定格在幸村正在整理的訓練數據上,紙張邊緣整齊得像用尺子量過。
"幸村。"
真田的聲音低沉壓抑,像是暴風雨前的悶雷。
"你什麼時候調的監控?"
他的指節敲擊着金屬櫃門,發出有節奏的"咚咚"聲。
幸村頭也不擡,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墨水在紙上留下工整的字迹:"昨晚。"
他的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深水,水面下卻暗流湧動。
"為什麼不先告訴我?"
真田的拳頭砸在儲物櫃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震得櫃子上的網球微微顫動。
"作為風紀委員長,我應該——"他的聲音因為壓抑的怒火而微微發抖。
"因為涉及網球部内部事務。"
幸村打斷他,終于擡起頭,紫羅蘭色的眼睛在昏暗的更衣室裡顯得格外深邃。
"我作為部長,有權優先處理。"
他的語氣不容置疑,像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真田的拳頭在身側攥得死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他盯着幸村平靜的側臉,胸腔裡燒灼着一團悶火——不是憤怒,而是一種被冒犯的焦躁。
作為風紀委員長,這種事本該由他處理。
幸村,你越界了。
立海大的鐵律是他信仰的基石,而幸村這次卻繞過了他,直接動用部長權限調取監控、當衆處理。
這讓他感到一種微妙的失控——仿佛精心維護的秩序被撕開了一道裂縫。
真田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像是有人在他腦中敲鼓。
他深吸一口氣,松木氣息混合着更衣室的汗味湧入鼻腔。
目光掃過凜——他低頭整理球拍,但緊繃的下颌線暴露了他的在意,指腹無意識地摩挲着拍線上沾着的紅色漆屑。
從什麼時候開始,幸村會為一個人做到這種地步?
監控、錄音、當衆對峙……這些手段太過鋒利,不像幸村一貫優雅克制的作風。
真田想起過去三年裡,哪怕面對最惡劣的挑釁,幸村也總是微笑着用網球解決一切。
而現在,他卻在用近乎殘酷的效率碾碎幾個女生的惡意,就像對待球場上的對手一樣毫不留情。
"你最近對九條的事......"
真田斟酌着用詞,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過于關注了。"
他的目光掃過幸村手腕上那根幾乎看不見的細繩——和九條手上的是一個顔色。
筆尖在紙上頓了一下,洇開一小片墨迹,像是一滴黑色的淚。
幸村緩緩擡頭,紫眸中閃過一絲銳利,像是出鞘的刀:"你想說什麼,真田?"
他的聲音依然平靜,但尾音微微上揚,帶着危險的意味。
空氣瞬間凝固。
切原抱着網球筐站在門口,進退兩難,黑發因為汗水而緊貼額頭;
柳的筆記本停在了某一頁,筆尖懸在紙上;
連仁王都停止了和柳生的竊竊私語,銀發少年罕見地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當幸村用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睛平靜地反問"你想說什麼?"時,真田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其實想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論壇上的傳言……難道是真的?)
但這些話卡在喉嚨裡,最終化作一句生硬的"太松懈了!"。
摔門而出的瞬間,他聽見自己心跳如雷——不僅因為憤怒,更因為某種即将失控的預感。
他害怕神之子跌落神壇!
木門在身後重重關上,震得牆上的挂曆微微晃動。
幸村看着緊閉的門,輕輕歎了口氣,呼出的白氣在冰冷的空氣中緩緩消散。
他低頭翻開筆記本,在最新一頁寫下:「真田弦一郎|疑慮指數:67%」。
筆尖在紙上停留了片刻,又補充了一行小字:「需調整應對策略」,字迹比平時潦草了幾分。
窗外,夕陽漸漸西沉,将整個部室染成橘紅色。
凜的球拍袋上,那抹紅色油漆在餘晖中顯得格外刺眼,像是未愈的傷口。
幸村的指尖輕輕撫過那處痕迹,眼神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