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倒映着幸村的側臉，睫毛在臉頰上投下扇形的陰影。
他突然開口："要帶多少球拍？"
鋼筆尖懸停在"鞋帶"二字上方。
幸村擡眸時，玻璃中的倒影與真人四目相對："你平時用幾支？"
"三支。"凜的指尖無意識摩挲着窗框的木質紋理，"一支主拍，一支備用，一支調整手感。"
幸村點頭，筆尖在紙上輕點三下，然後突然劃出第四道弧線："那就帶四支。"
"為什麼多一支？"凜微微皺眉。
陽光偏移了幾度，幸村嘴角的笑意被鍍上一層金邊："去年合宿時，真田的拍線在暴雨中斷了三支。"
他轉動鋼筆，金屬筆帽反射的光斑掠過凜的眼睛，"以防萬一。"
（......他考慮得真細。）
凜注視着幸村垂落的睫毛。
那睫毛在臉上投下的陰影随着書寫動作輕輕顫動，像蝴蝶的翅膀。
"還有什麼要帶的？"凜的聲音不自覺地放輕。
幸村停下筆，鋼筆在修長的指間轉了個漂亮的圓弧。
他忽然在清單末尾添上一行字，筆迹比之前随意許多："零食。"
"......？"凜的困惑明明白白寫在臉上。
"丸井會帶一堆。"幸村用筆尾輕點下巴，"但不夠分。"
他眼中閃過促狹的光，"去年切原搶了真田的抹茶大福，被追着繞别墅跑了三圈。"
凜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揚起。
他急忙轉身假裝整理球包，卻聽見身後傳來幸村輕柔的聲音："笑出來也沒關系。"
百葉窗突然被風吹開，一室流光溢彩。
光斑在幸村的白色校服上跳躍，為他鍍上一層毛茸茸的金邊。
凜看着地上兩人交疊的影子，第一次覺得合宿這件事，似乎比他想象中更值得期待。
（原來如此，幸村也會在意這種小事。）
這個認知讓他胸口泛起奇異的溫暖。
冰帝網球部的部室籠罩在黃昏的金色光暈中，水晶吊燈折射出的光斑在真皮沙發上跳動。
迹部景吾修長的手指輕敲着扶手，桦地崇弘沉默地站在他身後，像一座守護雕像。
"合宿？！和立海大？！"向日嶽人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紅發像炸開的火焰，"迹部，你是認真的嗎？"
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着電腦屏幕的藍光："根據數據，立海大新加入的九條凜在最近三場練習賽中保持全勝。"
他頓了頓，"包括對陣真田弦一郎。"
迹部指尖的水晶杯突然停住，琥珀色的威士忌在杯中晃動："啊嗯？忍足，你什麼時候開始收集立海大的數據了？"
"從他們那個轉學生第一次出現在正選名單開始。"
忍足的聲音帶着幾分玩味，"你不好奇嗎？能讓幸村精市親自帶在身邊的人。"
宍戶亮握緊球拍，指節發白："正好，我也想和立海大的真田再打一場！上次關東大賽的賬還沒算清。"
鳳長太郎擔憂地皺眉："那個新人...真的那麼強嗎？聽說他隻用了一周就把切原擠到替補席。"
日吉若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眼睛閃爍着戰意："以下克上。"
泷荻之介吹了聲口哨，手指在平闆上快速滑動："輕井澤别墅有三個紅土場，兩個硬地場，還有..."他突然壞笑，"混浴溫泉。"
"混浴？！"向日瞬間漲紅了臉，被宍戶一巴掌拍在後腦勺上。
迹部站起身，灰藍色的眼眸掃過所有人，水晶吊燈的光在他眼中凝聚成銳利的鋒芒："聽着，這次合宿——"
他打了個響指，部室的智能系統立刻投影出立海大正選的資料，"我要讓立海大知道，冰帝才是關東最強的隊伍！"
投影上，九條凜的照片被特意放大，那雙冷靜得近乎冷漠的眼睛直視前方，仿佛能穿透屏幕看向在場的每個人。
消息像野火般蔓延。
第二天清晨，各校網球部的晨練都彌漫着不尋常的氣氛。
乾貞治的筆記本翻得嘩嘩作響，鏡片反射着瘋狂的數據流："最新情報，九條凜曾在德國青少年網球聯賽中使用過代号'R'。"
他猛地合上筆記本，"我需要更多資料！"
手冢國光站在晨光中，鏡片後的目光深沉如海："不要大意。"
越前龍馬壓了壓帽檐，琥珀色的貓眼裡閃過一絲興味："還差得遠呢。"
他手腕一抖，網球精準地擊中場邊的易拉罐。
遠在六角中的佐伯虎次郎将球拍扛在肩上，笑容燦爛："這下熱鬧了！要不要去'偶遇'一下？"
樹希彥撓撓頭："但是輕井澤離我們很遠诶..."
聖魯道夫的觀月初卷着頭發，眯起眼睛："呵呵...看來需要調整作戰計劃了。"
他指尖一彈，網球劃出詭異的弧線。
立海大休息室裡，凜站在窗前，夕陽為他鍍上一層金邊。
幸村幫他整理的清單被釘在牆上，每個字都工整得像是印刷品。
（護腕...繃帶...能量膠...）
他的指尖輕輕劃過"四支球拍"那行字，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混浴溫泉...）
這個念頭突然闖入腦海，凜猛地轉身，差點撞到不知何時站在身後的幸村。
"期待嗎？"幸村的聲音帶着晨露般的清新，紫眸中含着笑意。
凜别過臉，卻掩飾不住眼中的光彩："嗯。"
幸村将一盒嶄新的能量膠放進他的行李袋："那就好好準備吧。"
他轉身時，外套下擺輕輕掃過凜的手背，"記得帶泳衣。"
門關上的瞬間，凜的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他抓起球拍沖進球場，一連發了二十個ACE球才平複心跳。
（這次合宿，或許會很有趣。）
遠處，真田弦一郎看着反常的凜，眉頭緊鎖："太松懈了！"
而幸村站在櫻花樹下，看着漫天飛舞的花瓣，輕聲哼起了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