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輕聲道,指尖撫過便當盒邊緣。
"他甚至能在三年不碰網球的情況下,在0.2秒内預判'其疾如風'的落點。"
沉默再次降臨。
胡狼桑原突然掰開自己的飯團,塞進切原手裡:"吃吧,下午還要訓練。"
"那個..."
切原捏着飯團,聲音突然變小,"我們...能去看他嗎?"
柳生推了推眼鏡:"根據醫院探視規定,神經内科每日僅限——"
"下午部活取消。"
幸村合上便當盒,站起身時外套在風中揚起。
"真田,聯系醫院。柳生,準備慰問品。其他人..."
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張臉,"保持常态。"
"是!"
鐵門關上的瞬間,天台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
丸井吐掉泡泡糖,小聲嘀咕:"所以...要買草莓蛋糕還是薄荷糖?那家夥上次偷吃了我半盒..."
"都買。"
真田壓低帽檐。
陽光下,他們的影子在水泥地上拉得很長,交織成網。
神奈川綜合醫院附近的禮品店裡,立海大正選們擠在狹窄的貨架間,空調的冷風混着香薰蠟燭的氣味,讓人有些頭暈。
切原赤也抓着一盒巧克力棒,眼睛卻黏在旁邊貨架的草莓大福上:
"這個!凜學長上次搶我的就是這個口味!"
"不行。"
真田弦一郎單手拎着他的後衣領把他拽回來,"病人不能吃太甜的東西。"
"噗哩~"
仁王雅治從貨架另一頭探出頭,手裡晃着一罐德國進口的無酒精啤酒。
"這個怎麼樣?讓他懷念一下家鄉的味道?"
柳生比呂士推了推眼鏡:
"理論上,神經内科患者禁止攝入任何刺激性飲料。"
"那就這個。"
丸井文太突然擠過來,把一盒包裝精緻的抹茶生巧塞進購物籃。
"上次合宿的時候,他偷吃了我藏的巧克力,還死不承認。"
胡狼桑原默默往籃子裡放了一本德文版的《網球月刊》,小聲嘀咕:"他應該會喜歡這個..."
柳蓮二站在收銀台前,指尖在計算器上快速敲打:"總價4870円,平均每人——"
"我付。"
幸村精市突然開口,從錢包裡抽出一張紙币,"算部費。"
所有人安靜了一秒。
真田皺眉:"精市,這不合規矩。"
幸村輕輕笑了笑:"那就當是部長特權。"
神奈川綜合醫院的走廊比想象中更安靜,消毒水的氣味濃得讓人鼻腔發癢。
七樓神經内科的自動門緩緩打開時,九條夫婦正站在護士站前低聲交談。
九條夫人第一個注意到他們,她看見了幸村,并且還有上次去他們家燒烤的少年們。
她微微睜大眼睛,随即朝他們露出一個疲憊卻溫柔的笑容:"你們來看凜?"
"是的。"
幸村上前一步,聲音比平時柔和。
"打擾了,我們來看看他。"
九條先生點了點頭:"他還在703,剛打完鎮靜劑,可能還沒醒。"
病房的門半掩着,透過縫隙能看到凜躺在病床上,手腕上連着監測儀,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
他的右手腕罕見地沒有戴護腕,取而代之的是一圈繃帶——隐約能看到下面凸起的疤痕輪廓。
切原突然往後退了一步,喉嚨裡擠出一聲小小的嗚咽。
真田的手按在他肩上,力道大得幾乎能捏碎骨頭。
"……我們是不是不該來?"
丸井小聲問,手裡的巧克力盒被捏得微微變形。
九條夫人輕輕搖頭:
"不,他很需要你們。"
她的目光掃過每個人手中的禮物,最後停在幸村臉上,"尤其是你,幸村君。"
幸村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網球包的背帶。
病房裡,監護儀的"滴滴"聲規律地響着,像某種倒計時。
離開醫院時,夕陽已經染紅了整條街道。
仁王把玩着那罐沒送出去的啤酒,突然開口:"決賽名單怎麼辦?"
真田的腳步頓了一下:
"按照原計劃,雙打柳生-仁王,單打三凜,單打二我,單打一精市。"
"但如果……"胡狼猶豫着,"凜恢複不了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幸村。
風吹起他紫羅蘭色的發梢,露出那雙平靜到近乎冷酷的眼睛:
"關東大賽決賽前,我們會再評估一次。"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手術刀般精準,"如果他的狀态不達标,就不能上場。"
切原猛地擡頭:"可是——"
"沒有可是。"
真田打斷他,"立海大的三連霸沒有死角。"
柳生推了推眼鏡:"但如果他恢複了呢?"
幸村望向遠處醫院的方向,夕陽在那棟白色建築上鍍了一層血色的光:
"那就讓他用實力證明——他屬于這裡。"
凜,我在這裡等你。
沉默蔓延開來。
最終,仁王把啤酒罐抛向空中,銀色的弧線劃過暮色:"噗哩~那就這麼定了。"
他們的影子在夕陽下被拉得很長,交織成網,朝着不同的方向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