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安靜了一會兒。
“雲宿。”江疏雨突然轉過頭來,叫道。
“嗯?”雲宿應道。
“你在想什麼?”江疏雨問道。
雲宿看着江疏雨的眼睛,她知道江姐姐法術高強,她有沒有睡意江姐姐一探就知,瞞不過她。
雲宿道:“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麼,胡思亂想。”
江疏雨翻身,和她面對面,她們能枕到對方的發絲。
江疏雨道:“雲宿,就像你說的,我們不要吵架,你有什麼不舒服的一定要說,你覺得我的感情讓你感到不适,你要告訴我,哪怕你說你希望我不要再和師父接觸,我也能做到。”
“不,江姐姐。”雲宿連忙道,“我不是吃醋,我隻是在想,你會不會難過。”
“宿宿。”江疏雨用兩個指頭将她的嘴角向上拉,“你年齡還小,自然覺得情愛是當下最重要的事情,我和你一樣大的時候,也這麼想,如果我那會兒意識到君主無論如何不會愛上我,我肯定會傷心。但是我長你八歲,經曆過科考落榜,見過姐妹兄弟在官場上被陷害,也去過刑司花錢通融,我的心,早就不在情愛上面了。”
“我不傷心,不難過,我現在唯一要想的事情就是在這次出遊上立功、做官,我的兄長還在牢獄裡等着我去拯救,宿宿,我好累,我不想再因為情愛這樣的小事和你起龃龉。”江疏雨氣息上沒什麼起伏,仿佛隻是在訴說一件平常的小事,“我主動告訴你,就是不希望有一天你從别人那裡聽來這件事,對我起疑。”
“嗯。”雲宿靠過去,貼她很近,“姐姐,我不想了,我們睡覺吧。”
“師姐!”星隕敲窗喊道。
“什麼事?”江疏雨已經開始穿衣服了。
雲宿撐着半截身子,聽他的後文。
星隕道:“師姐你快出來!出大事了。”
“來了!”江疏雨已經穿好衣服出去了。
月落進來了。
“怎麼回事?”雲宿問道。
月落道:“君主說有髒東西朝着這邊來了,規模還不小,讓能打的出來,不能打的就在屋裡待着。”
“啊?”雲宿開門探頭出去,見到黎君梵正拿着□□站在院落中央,江疏雨的斧頭也在手裡握着,星隕拿着弓站在房頂上。
“把門關上!”黎君梵呵斥道。
雲宿連忙關門,回頭看向還在探頭的月落,道:“師父連武器都拿出來了,這髒東西應該來頭不小。”
“武器?神兵如何?”月落還想開門再看,被雲宿攔住了。
雲宿擋在門前,推着他到桌邊,“師父剛才都罵我了,你再出去不是找打?更何況這次來的是鬼不是人,你出去也會被傷的。”
月落歎息,“總在書上聽到如何的名号,據說,君主追殺水神的時候,曾用它劈開一座山,如何重有萬斤,銀色的劍身,紅色的紋路,像是流下的鮮血,刀身泛着金光,一揮,光是帶出來的風就能讓身體斷成兩截。六神死後,甚少有人看到如何出鞘,如今,就隔着一扇門,卻不能看。”
“你現在出去,揮出來的刀風第一個讓你的身體斷成兩截兒。”雲宿道,“等安全了,跟他商量,讓他拿出來給我們看看就是了。”
震天的嘶吼聲、腳步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江疏雨一斧頭劈下去,就是兩三個腦袋。
她掄一圈,掃開一條路來,但沒一會兒,就又被後繼的鬼怪補上。
“上哪裡找這麼多鬼來?”江疏雨疑道。
“怕不是鬼。”黎君梵遊刃有餘地在鬼群裡揮舞着刀,“都是一些沒有魂魄的皮囊。”
“死屍?”江疏雨驚訝道,“凡間一年要死多少人,這附近的死屍要是都像這邊靠過來,那可殺不完。”
“咦——”星隕甩甩手,“師姐,你看那邊的死屍,腐爛得都隻剩下半張臉了,惡心死了。”
“快别胡說了!”江疏雨喊道,“殺人要緊。”
“你聽到了嗎?”雲宿站起來,“他們說是死屍。”
月落擡頭,“是。妹妹想到了什麼?”
雲宿道:“死屍是要有人控制的,那人多半就在附近,說不定,就是那個青山小鬼。君主應該想到了,但他為了保護我們,分不開身去找青山小鬼,我們去吧。”
“……”月落不可置信,“我們?師姐在說笑吧,我們靠什麼去?爛命一條嗎?”
“你還記得我們打暈的那個皮囊嗎?”雲宿道。
“記得。”月落點頭,“你是說……”
雲宿道:“他要招死屍,就不能離陣眼太遠,你說,它會不會附在那個皮囊上面?”
“那我們也不能去。”月落道,“告訴哥哥,讓哥哥去。”
“他在房頂上護着江姐姐,他一走,沒人看着江姐姐背後,姐姐不就危險了?”雲宿道,“我有三昧真火。”
月落先是沉默片刻,猛地站起來,聲音都顫抖,“私藏三昧真火的火種,死罪啊,師姐你膽子也太大了。”
“别感慨了。”雲宿道,“我們快去。”
“不不不不!”月落連忙攔住她,“師姐,三昧真火不長眼,怕燒着自己人,要不是害怕這個,師父估計早就用了,師姐别沖動。我、我們先跟君主說一下。”
“師父!”雲宿隔門大聲喊道,“我們懷疑青山小鬼附在我們打暈的那個皮囊裡,要不要我們兩個過去看看!我有三昧真火的火種,我去燒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