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動的空氣撲面而來應該能通往外界,他們拔出紅玉速速離開。
身後“鑰匙”拔出後的鎖盤哪裡還有吐信靈蛇的影子。
踏出最後個洞口,淩瞿生全力擊落上壁岩石堵住來路。
月移入中天,谷底四下漆黑,她不自覺靠近淩瞿生,對方察覺,雙手抱起吟長運力而去。
風從耳邊擦過,比騎在丹砂身上更穩更暖,她揪緊手邊一縷青絲,越絞越緊。
“阿九,那是我的。”他低頭言語聲音暗啞。
吟長窘迫卻假作鎮定,将墨發替其拂過身後道“嗯。”順勢雙手環上他肩背讓人抱得更穩。
淩瞿生覺得比起在雪域時相處的融洽,此刻更為不同了些。
月影漸逝,縷縷陽光越出地平線,他們一路出了山林。
但得洛的搜捕并沒有結束,吟長将玉哨抵在唇間,聲聲類鳥鳴的召喚傳去,丹砂果然聰慧不多時便現身。
它看到主人很是歡喜親昵的磨蹭着,兩人一駒向原定路線趕。
另一邊得洛少城主的人尋到谷底,傳回訊息時已正陽當空,又錯過一次有利圍殺,等在帳中的正主萬分惱怒,把火發在了唯一的女子身上。
紗娜差點沒能活下來,幸好副将憐惜給了傷藥,但也不再管人死活,大軍出發時把她遺棄在山林邊上。
紗娜隻後悔當時對那男子産生了不該有的占有欲,以緻淪落至此昏死路旁,入夜後野獸出沒她就再難有命。
前方經過一夜休養,丹砂奔跑速度更快,路程推算再有幾日便能到塵卡鎮。
千裡奔襲,一日夜間相安無事。
漠漠黃沙裡一騎神駒,健步如飛踏起塵土無數,淩瞿生乍然勒緊馬鬃,閉目聆聽追兵未達,可方圓安靜得可怕,連一絲生氣也無。
他牽着丹砂踏步不前心中警鈴大作。
“有埋伏。”吟長也感到不尋常,兜兜轉轉這路再繞下去,隻怕永遠出不了阿定斯,她看懂對方的抉擇。
“你可願随我一起賭。”淩瞿生問道。
“好。”吟長接言。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一鼓作氣策馬沖鋒,面前不到十米處土質松弛,借着沖勢丹砂穩穩跳躍而過,深挖的土坑受震,在身後塌陷。
吟長瞧向坑底,空空如也并無刀刃,看來敵人不是非要他們死。
“低頭。”蓦然淩瞿生在耳邊提醒道。
她立時響應,一隻弩箭從頭頂射過,高度正适阻攔策馬之人,奇怪的是箭隻發了一擊便再無動作。
“驕兵必敗。”他的話铿锵有力,解讀了敵人不再發動遠攻的原因,是料定憑借兩人之力過關無望。
“他們想生擒”。吟長說。
确實活抓到人對得洛少城主來說更有利,他也不傻兵分幾路主力搜捕其餘設伏,想必埋伏遠不止這一處,畢竟那時他并未掌握兩人出逃方向。
果然當淩瞿生強行沖關時,守軍兩百餘人比追兵算少之又少,得洛少城主對自己麾下兵将頗為得意,以為如此便足以留人。
可惜碰上的是淩瞿生。
他連慣用的劍都未佩,一杆長槍還是方才從敵人手中奪得。
此時寒星點點,銀光皪皪,在他手裡揮舞得潑水不能入,讓同樣靠馬征戰的得洛騎兵近不得身。
何為雲泥之别,天寵之子,吟長心有戚戚焉。
他并未像危崖遇敵時招招狠厲斬盡殺絕,僅以絕對實力居于上位防禦襲擊,長槍所到之處勢如破竹一往無前,森寒之力威壓周遭。
得洛城方經曆慘痛的敗仗士氣低迷,加上覆面的聖女神秘莫測,一時竟然無人敢再戰,合圍陣列出現缺口。
丹砂意會主人不戀戰,看準時機狂奔,輕易突圍。
等得洛的兵士回神,紛紛搭上箭弩,尚未瞄準,面前風沙大作迷亂人眼,停休時哪還有人影,衆人立時上馬沿路追逐。
吟長額前細汗,風訣喚來靈力怕兩三月内再聚不起,可心裡卻十分安然。
“坐穩了。”淩瞿生不等她回答,夾緊馬腹如離弦之箭。
過了關口,奔行數十裡,地圖上荒蕪的位置,此時綿延搭建着幾百頂帳篷,騎馬坐車進出的人絡繹不絕。
吟長看着眼前錯落的房舍,一度懷疑莫不是海市蜃樓,隻是人聲鼎沸也太過真實。
淩瞿生卻沒有策馬止步,而是随人流沒入熱鬧不已的營地中。
穿過大大小小的白色帳篷,裡頭栽懽載笑,或莺歌燕舞或一擲千金豪賭,形形色色的人不分貴胄共坐一堂。
“此乃阿定斯法外避世之處喚做地隅。”淩瞿生雙手圈着人緩行道。
“唛茨王允許這樣的存在。”吟長不解的問,以她的了解阿定斯王座上那位,眼裡可容不下任何威脅。
“地隅初期的建造者是些沒有城池願意收留的亡命徒,自一人統領後發展壯大,而這人是王城無法動搖的存在。”他道出因由。
随後尋了間酒肆兩人下馬,周圍人流不息倒是不錯的藏身處。
“要唛茨王動不得,難道是血統高貴。”她思前想後這是唯一理由。
阿定斯崇尚血緣等第,能讓王都奈何不了的人除出生更為尊貴不做他想。
“不錯。”他點點頭說的是阿定斯語。
言罷酒娘扭着似靈蛇的腰靠到近前來,詢問下什麼菜,她裙衫裸露生得婀娜妩媚,一舉手一投足惹得不少酒客心癢,難怪此處生意最好,男人食色性也。
桌前淩瞿生要了什麼吟長沒注意,但對酒娘明顯熱絡的态度瞧得半點不差。
“三哥生得就是好看呀。”瞧着一步三回頭的酒娘她忍不住小聲打诨道。
淩瞿生修長的手正提壺倒水,吟長隻當他沒聽。
待她接過對方遞來的盞湊到嘴邊,才聽桌旁人一本正經的出言“可入了你的眼。”
“當然。”吟長承認得磊磊落落。
淩瞿生漠然的臉染上熹微暖陽,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摩挲,心情可見的愉悅道“我們暫留此處,無人敢帶兵攻進來。”
說起地隅确實是阿定斯特殊的存在,無固定據地,有緣進來了便不分貴族貧民,規矩隻有一條“你情我願銀錢兩訖”,之後做什麼都不會有人阻攔。
雖阿定斯王室從沒承認他,但各城主都默守着井水不犯河水的規矩,估摸得洛少城主也沒膽子做出頭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