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全軍,嚴陣以待。”
徐漪剛走到帳外就聽到少爺下令,其餘将領齊齊應諾。
他等主位上的人說完才推簾而入,手上仍是大大小小的食盒,覃雲赫有了上回經驗,立刻上前接住。
“今夜又是什麼好東西。”其聲引得衆人看來。
“解暑的綠豆銀耳湯。”徐漪捧着冰盒言。
“這就小看我們了,軍中可不會少碗綠豆湯。”覃雲赫剛老實會,聽聞此話不禁嘲諷。
軍中人多,天熱起來更注重防暑,綠豆甜湯日日在夥食裡,不過葉小姐可能不知道,所以送得不是時候。
徐漪看向少爺,手上的東西也不知要不要放下。
“拿來吧。”淩瞿生緩緩道。
他急忙将冰盒放到桌上,按照小姐的法子取冰沙,再把甜湯倒入碗裡呈上書案前。
一碗冒着涼氣的綠豆銀耳放在衆人面前,隻見殿下舀起湯匙送入口,接着第二口,第三口,不僅吃得幹淨心情似乎也不錯。
“再來碗。”誰能想到寰王也會舉着碗要添食。
徐漪照着又來一份,此時曹言也上前索要,其餘人紛紛效仿,一塊冰磚眼見被消磨得不剩多少。
覃雲赫看着大家十分享用,忍不住也取了碗,冰鎮的甜湯入手清涼,看着并無新意,直到綿綿冰沙混着軟糯的綠豆在嘴裡化開,絲絲縷縷涼意席卷肺腑,還帶着夏荷的悠悠清香,比宮中禦宴都要精巧。
“又是你們小姐做得?”他不甘心的問徐漪。
“小姐準備的。”徐漪忙活了一陣準備收拾東西回去。
大家看着空空的食盒意猶未盡,對兩人口中的這位小姐更為好奇,她下午在校場内的身手被傳得神乎其神,也不知道真假。
“老覃聽說你下午出營了,有沒有去校場湊熱鬧。”一位與覃雲赫年紀相仿的男子出聲說。
隻要不在戰時,部将是可以利用休息時間自由出入。
“崔世闫,誰他娘的見老子出去了。”覃雲赫抵賴道。
他特意避開衆人視線,這會可不能讓人抓住把柄,等等就會有人質疑,軍中晨練強度不夠,領兵将領還能抽閑湊熱鬧。
“這有什麼不能說的。”崔世闫也不落下風。
你來我往,漸起罵戰,大家都習慣了他們的行事作風,無人上前勸阻,繼續做手頭上的事。
徐漪撿拾好食盒,放車上準備離開軍營。
“大哥,等等。”徐珥追上來,将一封信遞到他面前,遊龍驚雲的筆墨一眼便認出是何人字迹。
徐漪回到寰王府已至子時,見小姐院裡的燈沒有熄便走近屋外,正巧門從内打開,若彤一人站在裡面,柔和的燭光散在身後,這般花容月貌晃了他的眼。
“何事?”若彤見院中人不動出聲問。
等徐漪意識到之時,已經走到對方面前,四目相對他清楚看到她的抵觸與防備,連忙後退,拿出懷中書信。
若彤伸手接去,随之關上房門。
躺椅上的吟長看得分毫不差,有些痛是終生無法治愈的,不經他人苦,怎知他人難,任誰都不能強求。
淩瞿生的信箋打開隻寫着‘今夜不歸’,字迹筋脈相連,力透紙背,比十年前更蒼勁。
他料事如神,吟長今晚是打算等一等再睡,現在看來沒有必要了。
第二日一早,各家女眷的拜帖相繼送入寰王府。
本來一個無名無分的女子,根本不被各大家族重視,卻踩着江然拉高了身份。
有這樣的手段與能力,又是寰王身邊唯一女人,自然不能再小瞧,争先拉攏才是。
“小姐,這是崔家的。”若彤拿着第五份名帖道。
吟長吃着面,揮揮手讓她自行處置,現在還不到結交的時候,沒有對等身份何必浪費時間虛與委蛇的周旋,自己還有另件事要着手去做。
“去藥房。”吟長用一碗細面填飽了肚子。
府中活動她沒有蒙面,頭發也懶于梳髻,直接用發帶編成了辮子,然後在藥房裡埋頭苦幹,午膳都是若彤端進去的。
五葉半夏藥性比吟長想的更難于提煉,雖然直接碾碎傲制也有祛疤效果,但要是能讓各種藥相生相成,功效倍增。
“小姐我來吧。”若彤見她正要切茯苓上前說道。
這些年若彤在藥材上也頗有鑽研,東西拿入手就懂得如何處置,兩人協作得心應手。
入夜時她們才從藥房出來,吟長将個小藥盒收進懷中,回到院外發現旁邊院子也點上了燈。
“小姐,少爺回來了。”徐英迎出門歡喜言。
眼看到飯點,珊甯姐姐也不讓去叫,說等着小姐自行回來。
“三哥吃了嗎?”她站在院外問。
“好像也還沒有。”徐英想了想說,自己一直等在這裡,沒見到隔壁有人傳菜。
聞言吟長走向相鄰的那扇門,沒有通報一路上暢通無阻,她居然有些雀躍,腳下步伐也變得輕快。
“三哥。”推開門後愣在當場。
房中坐了不少人,看裝束應該是徐家各掌櫃,因為唐厘也在其中,這個徐英說話也不詳盡,害她貿然闖入。
“我待會再來。”趁着裡頭人沒反應,吟長馬上覆手關門逃之夭夭,身後有人踱步而來。
他,寒冰為神玉為骨,伸臂将人收入懷中,淡淡的藥香比脂粉魅人。
“有人在。”她掙紮着想要脫離,反被擁得更緊。
“沒人就可以?”他低緩的聲音在耳邊問,夾着愉悅的笑意。
吟長一雙眼瞪大如鈴,掙脫不開,又不想與他繼續讨論這話,便揪住昨日遭遇發問。
“從你這寰王府出去可真不讨好,南來一杓醋,北來一杓酒,都想腌漬了我。”她映射江然的公然挑釁。
“酸嗎?”淩瞿生加重手上力道,意料之中懷裡掙得更厲害。
吟長在力量上再次敗下陣來,咬牙切齒的瞪着他,無聲抗議。
“來見見大家。”不等她平複心情淩瞿生将人帶走,如果不是昨日之事,江然這個名字他都忘了。
正好徐家于萊茵城的心腹都在此,早點接觸沒什麼不好,也免得被旁人欺了。
這一日各家暗派出的侍從守在寰王府外,既沒看到人出來,也沒見哪家投了拜帖的夫人小姐被請進去,頭一天瘋玩,如今又閉門不出,着實讓人摸不着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