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的瞬間,一位紮着馬尾辮的年輕女性探出頭來,眼睛和正一如出一轍的翠綠色。
你就是維斯塔吧!她一把拉過維斯塔的手,笑容燦爛,“我是正一的姐姐,入江朋子!這小子從昨晚就開始打掃房間,連他的寶貝機器人零件都——”
“姐!”正一慌忙打斷,臉漲得通紅。
維斯塔遞上伴手禮:“打擾了。”
朋子接過袋子,看到貓爪圖案時眼睛一亮:“哎呀,真可愛!你是第一個帶伴手禮上門的異性朋友呢~”
正一:!!!
維斯塔:……
朋子眨了眨眼:“啊啦,我說錯什麼了嗎?”
正一已經想鑽到沙發底下去了。
入江家的公寓不大,但收拾得井井有條。客廳的書架上擺滿了書籍,從古典樂譜到科幻小說應有盡有。牆角堆着正一的機器人零件,但明顯被臨時收拾過——幾個齒輪可憐巴巴地塞在紙箱裡,露出半個抗議的腦袋。
“爸爸去研究所加班了,媽媽去超市了”,朋子端出茶點,“所以今天隻有我們三個~”
她特意把我們三個咬得很重,正一差點被茶水嗆到。
維斯塔環顧四周,目光落在電視櫃上的相框上——年幼的正一戴着過大的眼鏡,抱着一隻三色貓,笑得腼腆。
“那是小正和以前的貓咪”,朋子順着她的視線解釋,“後來老死了,他傷心了好久。”
正一低着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茶杯邊緣。
維斯塔沉默片刻,從手機裡調出一張照片:“琥珀。”
屏幕上,橘貓正嚣張地霸占她的枕頭,尾巴高高翹起。
正一的眼睛亮了起來:“……很像。”
朋子看着兩人,嘴角悄悄上揚。
“我去準備午餐!”朋子突然站起來,“正一,來幫忙!”
“诶?但是——”
“快來!”
廚房裡,朋子壓低聲音:“你喜歡的類型?”
正一手裡的胡蘿蔔差點掉在地上:“什、什麼?!維斯塔隻是——”
“隻是什麼?”朋子壞笑,“第一個被你邀請到家裡的女生?第一個讓你熬夜發郵件的對象?第一個——”
正一:“她是來聽合成器的!!”
朋子:“哦~所以你們要一起聽音樂?”
正一:……
他決定今天之内搬去火星。
午餐後,朋子貼心地表示要去朋友家,把空間留給了兩人。
正一紅着臉帶維斯塔去了他的房間——狹小的空間裡,床、書桌和電子琴擠在一起,牆上貼滿了手寫的樂譜和科幻電影海報。
“合成器在這裡……”他指向角落那台設備,聲音越來越小,“雖然比不上你家的鋼琴……”
維斯塔坐到電子琴前,随手彈了一段《月光》。
正一怔怔地看着她的側臉,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她金色的睫毛上跳躍。
“音色不錯。”她停下手指,“可以聽聽合成器嗎?”
正一眨了眨眼:“……好。”
正一猶豫片刻,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傳單:“下周日在東京有場古典音樂會……如果你感興趣的話。”
維斯塔接過傳單,上面印着《柴可夫斯基國際鋼琴大賽獲獎者巡演》。
“謝謝。”她将傳單折好收起,“但我周末要巡邏。”
“啊,也是……”他撓撓頭,又按住了隐隐作痛的胃。
傍晚,維斯塔準備離開時,朋子恰好回來。
“這就走了?”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牆上的時鐘,“才五點呢~”
正一:“姐!”
維斯塔點頭:“下次再來。”
朋子:“下次是——”
正一一把将姐姐推進屋裡:“再見維斯塔路上小心!!”
門關上的瞬間,朋子的笑聲隔着門闆傳來:“小正害羞了~”
正一:“……”
他決定今晚就申請航天員報名。
正一去東京的那天,維斯塔去車站送他。
“替我向鈴木奶奶道别。”他背着琴譜包,手裡還拎着一大袋胃藥和梅幹,“還有……”
“嗯?”
“如果你改主意了,音樂會下午兩點開始,記得給我發消息”
電車進站的廣播響起,他匆匆跳上車廂。透過玻璃窗,維斯塔看到他最後對她比了個彈鋼琴的手勢,笑容溫和又腼腆。
回程路上,她的手機震動起來。雲雀發來簡訊:「中午巡邏,帶上登記簿。」
維斯塔想起入江期待的眼神和那張音樂會傳單,輕輕歎了口氣。
維斯塔原本沒打算去那場音樂會。
但周日早晨,當她打開衣櫃時,目光不自覺地落在那條從未穿過的淺藍色連衣裙上——那是相當隆重的裙子。
……反正隻是去聽場音樂而已。
她向雲雀請了一次事假,換上裙子,将金發盤成端莊的發型,甚至化了精緻的妝容。鏡中的少女陌生又熟悉,像是回到前世去高檔場所執行任務的時候。
琥珀蹲在窗台上歪頭看她,尾巴尖輕輕擺動,仿佛在問:你要去見誰?
“隻是去趟東京。”她揉了揉貓腦袋,“晚上就回來。”
黑川花在并盛站台等車時,第一眼看到的是一雙修長的腿——踩着低跟瑪麗珍鞋,淺藍色裙擺随步伐輕輕晃動,在擁擠的人群中格外醒目,已經看到很多人在偷拍她了。
她眯起眼,順着裙擺往上看——
金發、藍眼、珍珠耳釘。
“……維斯塔?!”
對方明顯僵了一下,随後才轉過頭,表情罕見地閃過一絲慌亂。
“小花”維斯塔的聲音比平時低了一度,“好巧。”
黑川的目光從她精心打理的發梢掃到難得一見的妝容,嘴角緩緩揚起:“哇哦。”
“……”
“哇哦。”
“你再說一遍我就走了。”
黑川一把拽住她手腕:别急着跑啊——她拖長音調,“所以,約會?”
“音樂會。”
“一個人?”
“……”
黑川太了解這種沉默了。她立刻掏出手機,鏡頭對準維斯塔:“笑一個?我要發給京子看。”
“你敢。”
咔嚓。
入江正一站在約定好的5号出口,胃已經開始隐隐作痛。
早知道不該提議在東京見……并盛站明明更近……
他低頭看表,突然聽到一陣騷動。擡頭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穿過人群走來——
淺藍色連衣裙,金發挽起,陽光下像幅油畫。
正一的眼鏡滑到鼻尖。
“久等了。”維斯塔停在他面前,“胃藥帶了嗎?”
“帶、帶了!”他手忙腳亂翻背包,耳尖通紅,那個……你今天很……”
“嗯?”
“……很适合藍色。”
維斯塔挑眉,正要回答——
“維斯塔——!”
黑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伴随着手機鏡頭刺眼的閃光。
正一僵住了:“這位是……?”
“我朋友,黑川”維斯塔面無表情,“黑川,這是入江正一,鈴木奶奶的親戚”
黑川已經飛速拍完照,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哇,這個類型?維斯塔你居然——”
正一推了推眼鏡:“開成中學二年A班。”
黑川的笑容凝固了。
山本是在棒球部訓練間隙時看到那張照片的。
“喂,阿武!”隊友把手機怼到他面前,“這不是你們班那個意大利轉學生嗎?”
照片裡的維斯塔穿着他從沒見過的淺藍色連衣裙,發梢微卷,側臉在燈光下柔和得不像話。而那個戴眼鏡的男生……
……靠太近了吧?
山本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若無其事地揮了揮球棒:“哈哈,拍得挺好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