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武的腦子轉得很快。
——她怕黑。
——她沒出聲,但指尖在顫。
——她甚至沒發現自己的指甲已經掐進了掌心。
……這不是能開玩笑的狀況。
他幾乎是本能地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小維。”他低聲叫她的名字,聲音比平時沉了幾分,“鬼屋裡沒有開關”
她沒有回應,但她的手腕在他掌心裡微微發顫,像是受驚的鳥。
……原來她也有這樣的弱點啊。
他突然不想演了。
燈光恢複後,維斯塔立刻恢複了平常的樣子,仿佛剛才的脆弱隻是幻覺。
但山本武已經看到了。
……不能拿來開玩笑。
他想了想,笑着遞給她一罐溫熱的奶茶:“給,補充糖分~”
她皺眉:“……多管閑事。”
但他注意到,她接過去了,而且握得很緊。
……真倔啊。
不過沒關系,他有的是耐心。
總有一天,她會願意在他面前承認自己的弱點。
——而那時候,他會笑着說:
沒關系,有我在呢。
當維斯塔輕聲喊出阿武時,山本武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不是客套的山本君,不是疏離的山本同學,而是和他們一樣的阿武。
她的聲音很輕,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上,卻在他胸腔裡激起巨大的回響。
……她終于肯這樣叫我了。
他維持着彎腰平視她的姿勢,突然發現她的睫毛在路燈下微微顫動,像是蝴蝶脆弱的翅膀。
維斯塔沒有躲開他揉頭發的手。
這才是最讓山本武心跳加速的部分——那個總是繃緊肩膀、随時準備格擋他人觸碰的維斯塔,居然隻是皺眉拍開他,耳尖泛紅地說“别把我當寵物”。
——她在縱容我。
這個認知讓他指尖發麻,像是打出再見全壘打時球棒傳來的震顫感。過去小心翼翼的試探:假裝偶遇、故意讓她教意大利語、用玩笑包裹真心的告白……所有這些溫水煮青蛙的戰術,終于在這一刻得到了回報。
她築起的高牆,對他開了一道縫。
回家的路上,山本武發現自己一直在無意識摸後頸——那裡還殘留着她發絲的觸感。
——好軟。
比想象中軟得多,像小貓的絨毛,根本不像她本人表現出來的那麼鋒利。他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突然加速奔跑,棒球袋在背後歡快地颠簸,像是要借此發洩胸腔裡脹滿的情緒。
轉過第三個路口時,他停下來大口喘氣,才發現自己笑得像個傻子。
糟糕,完全藏不住啊。
山本武在更衣室系鞋帶時,手機震動了一下。
今天路過棒球場。
——來自維斯塔的消息,簡短得像天氣預報。
他的嘴角瞬間上揚,手指飛快地敲擊屏幕:
真的隻是路過?
沒有回複。
——這就是她會來的意思。
山本把手機塞回櫃子,哼着歌走向球場。今天的陽光格外好,連投手丘上的土都閃着金光。
得打個漂亮的全壘打才行啊。
第五局上半,山本武擦着汗走向投手闆時,餘光掃到了看台上的異動——
高馬尾,耳骨上的銀釘在陽光下閃了一下,沒有那個礙眼的東西,lucky!
維斯塔坐在最前排,膝上攤着一本編織教程,看起來心不在焉。
——她真的來了。
山本武的指尖無意識摩挲着棒球縫線,突然覺得今天的陽光有點太燙了。
Strike——!!
裁判的聲音剛落,場邊爆發出尖叫。山本武笑着對隊友比了個手勢,轉身時卻精準地朝看台比了個V——
全場瞬間寂靜。
——糟糕,好像太明顯了。
維斯塔的藍眼睛微微睜大,随即低頭猛翻編織書,耳尖紅得像是被太陽曬傷了。
比賽結束後的休息區,山本武徑直走向正在收傘的維斯塔。
“路過?”他指了指她膝蓋上明顯新買的應援扇,“并盛棒球場和風紀巡邏路線反方向吧?”
維斯塔面無表情地把扇子塞進包裡:“黑川落在這的。”
“诶——那這個呢?”他忽然俯身,從她手裡抽走喝了一半的檸檬水,就着她咬過的吸管猛吸一口,“也是黑川的?”
維斯塔的瞳孔地震。
山本武舔了舔虎牙上殘留的檸檬味,笑得人畜無害:“好酸!小維口味真重。”
——間接接吻成就達成。
場邊傳來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山本君居然喝她的水?!
他們什麼關系?!
維斯塔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往下拉:“你故意的?”
山本武任由她拽着,呼吸裡還帶着檸檬的清香:“嗯?你覺得呢”
維斯塔的睫毛顫了顫,突然松開手:“……少得意了。”
——她耳尖紅得更厲害了。
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山本武推着自行車,維斯塔走在他旁邊,中間隔着微妙的距離。
“下次還來看我比賽嗎?”
“看情況。”
“那我提前給你留最好的位置!”
“不用”維斯塔瞥了他一眼,“我不想被你的粉絲團暗殺。”
山本武大笑起來,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放心啦!你很重要!”
他作為棒球手,知道一擊斃命的重要性
但他知道,對維斯塔不能急。
她像是一塊冰,需要慢慢融化。
所以,他繼續等。
直到最後
他就會像獅子叼住獵物一樣,毫不猶豫地把她圈進自己的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