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獸的事解決了,蓮歌和萬裡又該出發去積雨層了。
自從上次的陰影後,蓮歌就不打算從石頭精的地盤附近走了。
甯可走遠些,走大路。
她本來還想回家一趟,可惜也不順路。
她們穿過一片密林,正值山花爛漫,白粉色的花已經挂滿枝頭,雖然花朵隻有拇指那麼大,勝在數量可觀,遠遠望去,花朵竟蔓延到天邊無窮無盡之處。
也許是前一天落雨的緣故,時不時有幾片花顫顫巍巍從樹上掉下,粘在蓮歌的發絲上。
“已經走了好幾天了,我們真不能直接從拐杖奶奶的柴火竈回去嗎?”
蓮歌還想把好消息告訴拐杖奶奶。
萬裡又搖搖頭:“這些事我已經交給淘籮去處理了!我們盡管好好走自己的路!”
“哎!好吧!”
山路崎岖,她們一連走了幾天,蓮歌腳就像灌了鉛似的,又酸又重。
趁萬裡不注意,蓮歌悄悄找了塊石頭坐下來偷懶,她還不忘順便将龍錦傘一層層包好,謹慎地挂在身後。
其實這一切都被人看在眼裡,萬裡不動神色地後退幾步靠近蓮歌。
瞧這滿頭青絲!
他忍不住心一軟,彎下腰輕撚花瓣。
指縫傳來涼意,他忍不住将花瓣緊緊地收入手中,就像把小蓮花放進自己的心裡。
花瓣的汁水一滲出,低頭一吻,瞬間整個世界都無比馥郁。
“嗯?”
小蓮花還在喋喋不休追問,萬裡這才回過神來解釋:“花芸鎮就在眼前,淘籮已經把柴火竈的路封了,望溪城去積雨層要路過好幾個鎮子,确實要多走上幾天!”
這下懸着的心終于死了!
蓮歌給自己打氣,鼓足幹勁,猛地站起來,她轉身背對萬裡,天邊的花海映入她眼簾。
也許是花,也許是萬裡在身邊的緣故,她的心從未有過的平和,現在的一切都讓她流連不已,甚至祈求一種更美的場景:
“如果有風就好了,風一吹,花一落,像下雪!”
萬裡慢慢閉上眼睛,這對他而言不是什麼難事!
待萬裡再睜開時,瞳孔中隐隐浮現綠色的淡光。
真的有風從她們身後追來,路過花樹叢林後,小漩渦從地上升起,帶着飄帶似的花瓣從她們眼前路過,一路向前。
“萬裡,風真的來了!”
不一會兒,蓮歌的身上已經渡滿白粉色花瓣,她慢慢向前走,任由花瓣像絲綢般在發間胡鬧。
漫天的花瓣,真的像下雪一樣,卻比雪還多了一重溫度,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難道是……
異樣的欣喜湧上心頭,她一轉身,烏黑的發絲随之在花瓣之間飛舞。
萬裡就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的心就像漂浮在半空的花瓣,全部跟随着小蓮花,直到他忍不住說:“小蓮花,我……”
蓮歌笑着臉歪過頭,似乎在等他繼續說。
萬裡太陽穴一緊,不自然地揉了揉太陽穴。
關切聲傳來:“你怎麼了,頭疼嗎?”
“可能是昨天沒休息好,不耽擱事!”
小蓮花關心自己的模樣,看得人心裡暖暖的。
萬裡漲紅了臉,他突然很想說點别的。
可不知怎麼,神智也跟着抽離,他薄唇抿得緊緊,一個字也吐不出來,最後他深吸一口氣,又掩飾般一股腦脫口而出:“我渴了找點水喝你在這裡等我。”
還沒等蓮歌反應過來,他已經迅速消失在密林中。
蓮歌撓撓頭,不久說幾句話嘛!怎麼萬裡憋得臉都紅了?
又一會兒,零落在地上的花瓣多得就像在林間墊上了花毯子。
蓮歌找了處平地,坐下來賞花,順便等萬裡回來。
就在她全身放松時,一根繩子似的東西突然從上面竄到她眼前。
“啊啊啊!蛇!”
蓮歌慌忙躲閃至一邊,驚魂未定時,又被什麼東西猛地抓住腳腕。
這下蓮歌是徹底說不出話了。
一股涼意從背後升起,蓮歌呆愣着,吓得心都要跳出來。
她戰戰兢兢,面帶難色,微微朝後瞥,竟是隻布滿傷口,血流不止的手。
……
離花從林的不遠處有一條小溪,萬裡避諱着有水的地方,在離三尺遠處,停了下來。
水就在他面前,他卻沒打算喝。
其實剛剛對小蓮花說口渴,完全就是借口。
月隐殺石的威力還曆曆在目,在他降生那晚,追着他足足遊了十幾公裡不肯放棄。
若是積雨層再次投下月隐殺石,又當如何?
事情有點難辦!
若積雨層的殺石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她們可以随時随地投放追殺,難道自己還能一輩子不碰水嗎?
永遠躲在小蓮花的身後尋求庇護嗎?
不,這絕不是他想看到的!
殺石也不過是石頭成精,上一塊敢和他作對的石頭,已經灰飛煙滅了。
萬裡心一橫,眼神立刻晦暗深沉!
碰巧小溪邊的水浪中遺留着一根大約臂長的石杵,萬裡彎下腰謹慎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