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隻怪你們太過耀眼,尤其是你,初羽。”元寶的話語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嫉恨,他面上的憐憫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嫉妒,“身為女子,為何要涉足戰場,即便是來了,當一個鑲邊還不夠,為何要搶奪那本就屬于男人的榮耀?女子本應早早尋覓歸宿,在家中操持家務,相夫教子。”
随着元寶的話語愈發激動,他那張原本溫文爾雅的臉龐也扭曲得愈發猙獰,令人心生畏懼。
初羽心中閃過了無數種可能,卻唯獨未曾料到這一層。她難以置信地望着元寶,不敢相信自己和胡玉芳竟會因為這樣的理由而喪命。
盡管深知此刻激怒對方無異于火上澆油,隻會讓自己死的更快,但初羽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你自己技不如人,卻将責任歸咎于我們,這豈不是荒謬至極?”
胡玉芳亦不甘示弱,她無所畏懼的昂頭補充說道:“你連自己瞧不起的女人都比不上,如今也隻能仗着人多勢衆,趁人之危才能打敗我們。真是替你感到悲哀。”
元寶聞言,臉色漲得通紅,粗氣連連,手中的劍再次揮出,狠狠刺向胡玉芳的大腿。
“死到臨頭還諸多廢話,那就讓你們好好嘗嘗,體内鮮血一點一點流幹的滋味吧。”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殘忍與冷酷。
元寶在宣洩了胸中的憤懑之後,目光如冰刃般掃過地上奄奄一息的兩人,眼底沒有絲毫的同情與憐憫。他緩緩起身,輕輕拍去衣上的塵土,仿佛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不過是生活裡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随着一聲令下,那群暴徒迅速列隊,尾随元寶趾高氣揚地離去,留下一串串冷漠無情的背影,以及滿地瘡痍,仿佛是對這個她們兩個人無情的嘲諷。
他們似乎連給予她們痛快一死的慈悲都不屑,隻讓她們重傷倒在在這荒涼之地,耗盡最後一絲生氣。
初羽掙紮着起身,每一步移動都伴随着錐心刺骨的疼痛。但她未曾退縮,憑借着頑強的毅力,一寸一寸地向胡玉芳爬去,爬過的地方留下一片蜿蜒的血迹。
胡玉芳的傷勢更為慘重,臉色蒼白得如同冬日初雪,眼中的光芒正逐漸湮滅于無盡的黑暗之中。
“玉芳姐……玉芳姐,你一定要挺住,我們不能就這樣放棄希望。”初羽的聲音中帶着哭腔,卻仍緊緊握住胡玉芳的手,試圖用自己微弱的體溫為她驅散一絲寒意。
胡玉芳勉強擠出一抹微笑,那笑容中交織着解脫與無奈。“初羽,别傻了,我們的傷勢太重,已是回天乏術。”她的聲音雖微弱,卻字字铿锵,深深烙印在初羽的心田。
初羽的眼眶瞬間濕潤,她搖頭拒絕接受這殘酷的現實,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滾落。“不,你不能就這樣放棄了,我們還要回到京都,為大将軍洗刷冤屈,我們不能就死在這裡。”
胡玉芳輕輕搖頭,目光變得異常柔和而深邃。“初羽,你知道嗎?我從不後悔認識你和你成為朋友。盡管一路上十分艱難困苦,但每一次與你并肩作戰,我都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實與幸福。”
初羽緊握胡玉芳的手,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量與勇氣都傾注其中。“玉芳姐,我們一定會活下去,一起幫助大将軍洗脫冤屈。”
然而,胡玉芳的眼中卻流露出一抹歉疚。“初羽,對不起……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此生我已無憾,隻是遺憾胡家無後……之前答應爺爺要招個上門女婿,恐怕是做不到了……”
初羽心如刀絞,她拼命搖頭,試圖打破這無情的命運。“不,玉芳姐,你不能走,我們還要一起戰鬥,一起回家……”
胡玉芳輕輕拍了拍初羽的手背,聲音已細若遊絲。“初羽……如果你有幸逃脫……請告訴桑桑榆林她們……我從未後悔過……我的選擇……”
言畢,胡玉芳的眼中最後一絲光芒熄滅,在和寒冷的夜晚身體也逐漸冷卻。初羽悲痛欲絕,緊緊抱住胡玉芳,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奔湧而出。
“玉芳姐……玉芳姐,你醒醒啊……你不能就這樣抛下我……”初羽的呼喚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卻隻能換來一片死寂與絕望。
在這一刻,初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與無助,仿佛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她失去了最親密的戰友與摯友,也仿佛失去了前行的勇氣與力量。
初羽的視線開始模糊,身體因失血過多而逐漸失去知覺,但她内心的火焰卻燃燒得更加熾烈。她不甘心地望着天空,那灰蒙蒙的雲層仿佛是她此刻心境的寫照,壓抑而沉重。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初羽在心中呐喊,她的聲音雖微弱,卻充滿了不甘與憤怒。她回想起與胡玉芳并肩作戰的日子,那些歡笑與淚水交織的時光,如今卻隻能化作無盡的回憶,永遠镌刻在心間。
她的意識開始渙散,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而扭曲。但她仍努力睜大眼睛,試圖抓住最後一絲清醒。她不想就這樣死去,她還有太多的夢想沒有實現,還有太多的責任沒有承擔。
“我不能就這樣放棄,我要活下去!”初羽在心中默念,她試圖調動起身體最後一絲力量,但一切都是徒勞。她的身體已經到達了極限。
“好不甘心,就這樣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