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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你夢見四場暴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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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沙的早春,空氣在幹澀與濕冷間暧昧地遊移,大地仍蟄伏于一片灰黃,樹桠像鐵絲,不見絲毫綠意。西爾維娅咳嗽兩聲,寒意像細小的冰針鑽進肺腑,她将裘衣裹得更緊。

穿過巫師城區,紅黑?字旗在風中獵獵翻卷,像血,又似尚未熄滅的餘燼。

她和阿爾裡克拐進療養區後院,放下沉重的陶土和幾捆手混編織毛線,還有鋪花園的月癡獸糞便。那些曾籠罩在奇諾科肅清陰影下的女人們,臉上終于有了些許活泛的光彩,這無聲的複蘇比任何報告都更令她心安。

路過煙火缭繞的熏肉店時,老闆堆滿笑容的臉龐從櫥窗後探出,熱情地招呼着。西爾維娅快步上前,握住了那隻沾滿油花、溫熱厚實的大手。等走出這條陳舊的小商業街,阿爾裡克的懷裡已多了個籃子,被店主和居民們不由分說塞滿了各式乳酪、面包甜點以及油脂豐盈、深紅誘人的臘腸。幾個孩子騎着玩具掃帚,尖叫嬉鬧着,像一群低飛的雨燕掠過河堤,風裡漏下的竟是《斯普雷河的春汛》的旋律。

這讓她想起塔特拉山的第二天。殘陽西沉,熔金潑在鉛灰色天穹,她仰望那列飛往柏林的夜骐車隊緩緩遠去。天幕如一面巨大無朋的紅黑旗幟,而領頭的夜骐背上,路德維希明亮的金發宛如掠過血與火的不滅星辰。

一股強烈的倦怠與思念湧上來。她同樣想回家,想離開這裡。

她想念鏡湖潋滟的、揉碎萬頃星辰的波痕;她想念溫室裡終年盛開、絢爛如藍紫色極光的綠絨蒿;她想念耶戈塔裡她小卧室那隔絕塵嚣的深藍色簾幕,比雲更柔軟的天鵝絨毯;更想念領袖書房裡令人心安的雪松與越南土沉味——那氣息是秩序,是庇護,也是潮濕的雨意與雲的漣漪。

紐蒙迦德的雲杉上沒有常籠的凇霭和雲翳,隻有陽光,陽光在他的發際閃耀。

她不禁輕輕哼唱起一首家鄉的歌謠,那是南法的凱爾特小調,聲音輕柔如風。

“金雀花岸遇見了她,

發間有海鹽氣息與盛夏。

風笛聲引我橡木舟,

迷醉在光芒裡随精靈漫遊啊……”

“白蠟垂枝拂過白崖,

發間金線織進浪花。

沙礫閃爍她足迹蜿蜒,

浪尖的驕陽啊,

熔成金沙綴滿白裙紗……”

“真好聽。哪個小夥子曾經給您唱的歌?”阿爾裡克歪頭笑問,罕見地露出一絲好奇。

西爾維娅揚眉一笑:“是我給别人唱的,我愛上一個美如夏日的金發公主。她高貴,美麗,驕傲,住在雲端的城堡裡。”

??

她想念他,刻骨地想念。但她還不能回去。

林頓是個出色的軍人,卻非天生的政治家。她得留下,為波蘭搭建起完整系統,讓這架龐然機器真正自運。法典需如鐘表機芯般精密,政府架構要像古樹根系般牢固,監管機制應同蛛網般無處不在。唯有這新秩序切實潤澤到每一個巫師同胞,打破舊世界的那道血腥劃痕,才能在曆史的長河中逐漸彌合,而非成為新的瘡疤。

當她疲憊地從克拉科夫秘銀礦場那彌漫着粉塵與寒氣的隧道返回時,天際已聚起沉重的烏雲。暴雨在總督府的玻璃窗上敲出密集的鼓點,也敲在她隐痛的頭皮上,濕冷鑽骨。

林頓第三次瞥向角落的山銅時鐘:淩晨兩點十七分。西爾維娅仍在沙沙地奮筆疾書。

她的書桌已經一片狼藉,彩色糖果紙,凝固的咖啡漬、啃剩的幹面包,堆積如山的羊皮紙卷軸。旁邊高高的文件架子上貼了張清單,上面是分門别類條理清晰的政務事項與其推動進展。

林頓忍不住再次開口:“杜洛埃女士,計劃與合作事務司的預算表可以等到明日……”

西爾維娅從《波蘭生育津貼修訂案》上擡起幹澀沉重的眼皮,銀金色睫毛在眼下投出濃密陰影。她試圖扯出一個安撫的微笑,嘴角卻顯得僵硬:“總督大人,沒關系。早點做完……”一陣難以抑制的咳嗽打斷了她,她咽下喉間的異物感,聲音帶着沙啞的喘息,“……我也能放心回去了。”

一直如雕塑般伫立的阿爾裡克終于開口,冰藍眼睛裡有些憂慮:“參謀長,大人嚴令您必須——”

“——在平穩期維持産能和質量。”她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從生育修訂案下抽出另一張羊皮紙貼在黑闆上。“奇諾科時期礦工每周八十四小時。新規降到五十二小時,但産能會暴跌百分之四十四。除非……”

她用魔杖繪制出一個三維的礦洞立體模型、閃爍着紅線的冶煉優化流程圖,配合新運輸網絡。

話音剛落,羽毛筆從指尖滑落。她纖薄的身體像被抽去骨架的雀鳥,緩緩向前傾倒,紫綢長袍裹着文件如落葉般委頓。她陷入了一個堅實的懷抱——阿爾裡克閃電般奔過來,手急切地探向她的額頭:“參謀長!西爾維娅!”

眩暈感如同滔天巨浪将她徹底淹沒。

眼球在眼眶裡不受控制地震顫,視野在順時針攪動、扭曲、塌陷。嘔吐感如鐵爪攥住了她的胃和喉嚨,幾乎窒息。

“勞拉!”林頓的吼聲穿透了雷雨的喧嚣,總督夫人提着裙擺沖進會議室。西爾維娅的指尖還在無意識顫抖,指節因失重感死死抓住桌角。

很快,華沙聖徒醫院治療師趕到,檢測診斷咒語柔和而迅疾地包裹住她顫抖的身軀,杖間發出珍珠白的微光。

她被平放在床上,頭顱側向右邊。一段冰涼的咒語精準地刺入她的耳蝸深處,命中紊亂的前庭神經。她又吐了一次,眩暈感終于退去,但仍因虛脫而顫抖,冷汗浸透了額發。

“内耳前庭結晶脫離。伴随魔力透支、睡眠匮乏、營養失調……”年邁的醫師每念一項,林頓的軍裝領口仿佛就繃緊一分。當聽到“神經負荷接近阿尼瑪格斯變形臨界點”時,他扯下胸前的雙G徽章抛給副官安德烈,聲音嘶啞:“立刻給紐蒙迦德發緊急通知信!”

暴雨在黎明前轉成細雨,日出前藍調的微光透過窗棂,讓房間裡的一切都虛幻地像水井裡的易碎瓷器。

西爾維娅在藥物作用下昏昏沉沉,半睜的紫眸模糊瞥見勞拉絞着雙手在卧室門口焦灼地踱步。阿爾裡克如雕像般沉默地坐在她床邊,冰藍的眼睛一瞬不瞬看着她。林頓在窗邊扯開墨綠緞帶密封,她認得那是紐蒙迦德最高級别緊急回函。他展開羊皮紙的手仍然穩如磐石,唇角卻緊抿成一條線。

她想開口問問信上寫了什麼,想安慰林頓自己并無大礙。然而,眼皮沉重如鉛,她隻能被黑暗吞沒,墜落,沉入無夢的深淵。

當她再次醒來,雪松與紅土沉香的氣息彌散在絲綢被褥之間。意識尚未完全歸位,她便察覺自己躺在那張熟悉的四柱床上,柔軟得像雲。銀灰睡裙貼着肌膚流動,蕾絲袖口滑落,露出小臂内側自己咬出的齒痕,昨夜治療師已用白鮮敷了創口,但仍有淡粉色痕迹。

“你昏迷時,心率比正常快一倍。”

格林德沃的聲音從外面的弧形露台傳來。他轉身時,逆着光,西爾維娅看不清他的眉眼,隻見金色晨光在墨綠睡袍的飛鷹暗紋上躍動。“有人打賭你能不能熬到阿爾卑斯山花開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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