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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巳節後,天氣轉暖,太後的精神好了許多,每日能下地走一走,胃口也漸佳。
夏賢妃因說起年前曾去靈岩寺為太後祈福,祝禱太後福壽康健,如今果得償所願,該回去還願。
又說如今是櫻花盛開的季節,靈岩寺所在的南雲山,恰好種了半山的晚櫻,風景甚好,左不過離得近,便說動太後親去賞一賞。
太後在房内悶了許久,也想去看看戶外的春色。
永安帝見太後有興緻,本欲陪伴同去,卻被太後拒絕:
“你忙你的去吧,我帶着娘兒們孩子們一起去,倒自在些。”
永安帝一笑,便也應允。
太後原本想讓紀雲瑟留在皇宮,正巧那日夏賢妃在壽康宮向太後回禀行程安排時,看見了一旁的她,便道:
“紀大姑娘侍奉太後辛苦了,一同去罷,昭兒總說要姑娘陪着做個伴呢。”
又特意在太後面前誇贊她:
“紀大姑娘知書識禮,溫婉賢淑,給昭兒做伴讀的這些時日,昭兒的功課好了許多,從前毛躁的脾性也改了不少。還是太後娘娘您會調教人呐!”
她如此說,太後倒不好拒絕了。
紀雲瑟自然明白夏賢妃的用意,無非是要把她拘在身邊,不讓她有跟永安帝有私下見面的機會。
這倒正中她的下懷,她既打算找機會出宮,肯定不能被永安帝瞧上。
幾日後,太後領着後宮嫔妃,宗室王妃們以及一衆孫子孫女們出行,隊伍浩浩蕩蕩,各色華貴的馬車絡繹不絕。
紀雲瑟按司禮監的安排,欲上趙沐昭的馬車,卻被靜立車外的玉拂攔住:
“紀姑娘,公主說天氣回溫,馬車上人多就熱了,氣味腌臜。”
“不如,您到别處擠一擠吧!”
說罷,趙沐昭已經吩咐車夫駕馬,跟在夏賢妃的馬車後。
紀雲瑟目送着兩輛馬車離開,默默翻了個白眼。
“紀姑娘?”
一聲輕呼在身後響起,紀雲瑟回頭,卻見是漣親王世子趙峥,騎着一匹棗紅馬向她走來,見她手裡拿着包裹,又望了一眼遠去的馬車,似乎瞧出了她的窘境,說道:
“舍妹的馬車空曠,紀姑娘可要與她同乘?”
紀雲瑟不想平白無故欠他一個人情,剛微笑着要開口拒絕,說自己與随行的宮女擠一擠就成,卻一眼瞥見駕馬向她這邊走來的趙檐。
“多謝世子。”
紀雲瑟微微一躬。
趙峥一躍下馬,大氣地擺擺手:
“紀姑娘客氣了!你我每日一同上學,也算是有同門之誼。”
“舍妹的馬車就在後面,姑娘稍等。”
紀雲瑟點點頭,餘光看向不斷靠近的趙檐,下意識地往趙峥的方向移了兩步。
除了家中姐妹,趙峥甚少與其他姑娘們說話,看着向他靠近的蛾眉曼睩,手裡的辔頭拉緊,有些局促地沒話找話:
“紀姑娘會騎馬麼?”
紀雲瑟一直關注着趙檐的動靜,沒有發覺身旁的男子竟紅了臉頰,隻敷衍道:
“不會。”
趙峥赧顔一笑:
“那,若是有機會,我可以教你。”
“我父王說,我禦馬的技術不錯,射藝也尚佳。”
紀雲瑟壓根沒注意他在說什麼,隻點頭嗯了一聲,看到趙檐的馬距離她不過兩三丈,忙躲到了趙峥的另一側。
幸好,漣親王府的馬車立刻跟了上來,趙峥擡手向車夫示意,又鑽入馬車内片刻後,出來向紀雲瑟道:
“紀姑娘,請!”
紀雲瑟感激地朝他笑了笑,握緊袖口搭着他伸過來的手臂,上了馬車。
随處可見的羽林衛足夠體現永安帝對這次出行的重視,甚至特地讓晏時錦抛去其他公務,專職陪同太後身邊。
身着深色麒麟紋曳撒的英挺男子騎着高頭大馬立在宮門口,初升的日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輪廓,醒目的清隽容顔輕而易舉地吸引了衆多目光。
趙檀禦馬靠近他,在一旁笑道:
“子睿年紀也不小了,可看中了哪家閨秀?”
“本王聽說,晏老國公和老夫人急得不行,催着等着抱曾孫子呢!”
晏時錦看着陸續出動的車馬隊伍,面無表情道:
“殿下操心的事真不少。”
趙檀笑道:
“父皇常說,子睿就如同咱們的親兄弟一般,你的事,本王自然要親自過問。”
“有了哪些人選?不妨說一說,本王也幫着參詳參詳?”
晏時錦側過頭,從他的笑容中讀出一絲别有用心,淡淡道:
“不勞殿下費心。”
趙檀笑道:
“可是怕太早娶妻束縛了自己?”
“也對,要麼,本王替你物色兩個美人,先收在房裡陪着?”
晏時錦眯起雙眸瞥了他一眼後看向遠處:
“裕王殿下,您最近很閑麼?”
“唉,子睿你……”
趙檀正待開口繼續說什麼,順着他的目光瞧過去,卻見那個曾讓自己一眼動心的絕色少女,正同漣親王世子趙峥交談着,二人離得很近,說笑間似十分熟稔。
趙檀笑容停滞,轉頭看見一旁的晏時錦亦是神色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