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萦楚和承德太子讨論計策之時,遠處的山上開始再次起風,凜冽的山風帶着碩大的雪花,自山上呼嘯而下砸的人臉上生疼。
原本便艱難地上山,在這樣的風雪阻礙下變得越發困難,一直充當向導走在最前面的江村長,被一陣大風推着後退兩步差點跪在地上。
“可不行了,山上已經起風,這種情況若是再走很容易出事。”江村長半跪在地上,剛剛若不是有人托了他一把,恐怕他已經被風吹到滾落到山下去。
江村長雖然懼怕這些人的威懾,可是自己的命同樣重要,他帶着膽怯看向衆人:“各位你們也看見了,這現在外面連半尺都看不到,哪裡能夠去尋人?若是勉強行動,很容易一不小心便跌下懸崖的,這是山裡雖然不高可終究是山中。”
顧老三擡起頭看向山上,此時原本晴朗的天已經昏暗幾乎壓到了山頂。這樣大的雪,便是他也沒有自信能夠在這山中如入無人之境。
“此處可有什麼休息的地方?”顧老三面色陰沉地詢問,此時他心中亦是不安,也不知道晏十七有沒有把事情辦好。
思及舊主,他雙頰抽動,心中越發不是滋味。承德太子對他不薄,可終究是家人更重要。
“找個地方先躲一下,此處可有什麼背風的地方?”顧老三詢問江村長。
這附近早就被他們探查透徹,往上走有一處休息的地方,再就是往下有天然山洞可以休息。
“這……”江村長不知道,顧老三的心意一時有些難以決斷,這座山上共有兩處地方可以休息,一個是山上的木屋,另外一個便是往下走的石洞。
這兩處地方說起來都要感謝江阿爺,都是江阿爺當年帶人收拾出來的,他們這些人平素并不太頻繁進山,但進山後正是這兩處地方給了他們足夠的安全感。
隻是如今到底是向上還是向下,一時之間江村長有些左右為難,如今他也有些回過味兒,眼前這人說是擔心主子可他總覺得有些古怪。
當下江村長心中已經有了決斷,笑着往下指了指:“那邊有一個山洞咱們可以過去暫時休息,裡邊還有常年活水,另外陶罐什麼都是齊全的。”
看到顧老三點頭當下江村長在前面帶路,又對幾人介紹說起此處的過往。
“山下這一處,是我們江氏一族的阿爺在十幾年前所建,當時為了要掏空那一段山脈,可是費了不少心勁兒的。”
顧老三口中迎合着,不着痕迹地打量眼前的江村長。對于江氏一族他是有所耳聞,這次那位爺特地選擇此人作為目擊者,也正是看在江家的背景上。
别看這村子看着窮可是底蘊極為深厚,這一支江家是在河東赢家百年前分支來到京城附近的,家中也曾有官至二品的大員。
雖然後代并沒有超越前者,但江氏一族卻也有着相當深厚的根基,族中不但建有學堂,且江家男女皆需就讀。行事風格偏向氏族,卻沒那麼多條條框框束縛。
據說江家這一輩兒的童生最多,頗有厚積薄發之意,若是他們真的能跻身皇榜很有可能會被河東赢家接回,那麼到時江家這一脈可就不得了。
因此顧老三不敢太過威逼江村長,世家大族盤根錯節,别看這小小的江家村看着不起眼,然而若是有人敢真的下手也得考慮好得罪主脈的得失。
想到這些顧老三的臉色也越發的和藹起來,隻是那浮于表面的焦急仍舊挂在眉心。此時他也不在意對方看破,他也沒想太過遮掩,現在的情形便是江村長想脫身也不是易事。
隻要自家主子足夠強,隻要事情做得足夠嚴密,這位江村長不但不會胡說八道,反而會替他們抹平一切。
自認為把握全局的顧老三當下心情越發的放松起來,若非因着大雪阻礙了他的腳步,恐怕早就被人看出端倪。
一行人足足行了一個多時辰,這才來到山洞口,然而剛剛進到山洞,便聞到了濃厚的血腥之氣,江村長臉色一變身形敏捷的縮到石壁旁。跟着他的顧老三,則面色一沉和左右對了個視線,抽出手中的鋼刀小心翼翼地往裡邊走。
血。
很多血。
這是進入山洞後的第一反應,從山洞中間一直延伸到裡邊,顧老三小心翼翼地仔細觀察,發現了許多打鬥的痕迹以及灑滿牆面地上的鮮血。
從那淩亂的腳步和下拖的痕迹,顧老三的心漸漸放下,裡邊之人即便此時還活着,怕也已經受傷末路。
進到拐彎處,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名壯漢的遺體。顧老三上前兩步查看對方的傷勢,看着屍體上面明顯的刀傷,顧老三似乎猜到了什麼面色沉寂地繼續往裡邊去。
果然走入深處便看見那氤氲着殷紅的河面,和上半身浮沉在水面的男子。顧老三上前一步,将其直接拖到岸上,看到對方手中死死攥緊的一截布料,眼神越發的深邃起來。
半晌之後,他緊咬牙關,死死盯着河面,才說道:“主子他似乎是掉入河水之中了。”
“快,趕快找人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