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衆人眼中掉入河水之中不見蹤影的承德太子,如今正坐在一輛車中聽兩個少女叽叽喳喳地說話,時不時對看向自家露好奇之色的婦人露出尴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
他有些不自在地理了理自己兩頰的發絲,又把足底的靴子往後縮了縮。他是真的沒有想到江萦楚在定下計策之後,竟然還來了這樣一套。偏偏,對方所言極為有理,他竟然無力辯駁。
不敢再看孟大嫂那帶着好奇與八卦的眼神,承德太子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江萦楚身上。
這會兒江萦楚正專心緻志聽孟小小說之前那件事的發展,時不時露出一絲笑意。
惹得孟小小越發的精神指手畫腳的比劃着:“江丫頭,你的手藝真的是沒得說,你不知道當日裡……”
那日孟小小沖回家中時孟家正要吃飯,孟家幾人都坐在堂屋見孟小小抱着一個包裹進來,都投來好奇的眼神。
孟小小獻寶似的将手上的東西送到自家姐姐面前:“快快快,看看這是什麼!?”
“什麼東西,看着有點像炊餅?”孟大嫂是個喜歡八卦的,一雙眼睛不錯神地盯着包裹,猜測裡面是什麼東西。
孟大姐兒也有些好奇,擡眼看着一臉得意的妹妹便想笑,打定主意便是包石頭,他也要誇上一誇:“是江丫頭送來的?是什麼東西?你們最近一直神神秘秘地……”
看到眼前的東西,孟大姐兒和孟大嫂等人頓住,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發冠。發冠呈玉蘭之态若水娉婷之處有一根簪子固定,瑩白如玉的白紗上繡着隐現的玉蘭紋路。
衆人皆被精巧的發冠所攝,皆不自覺的吞咽下口水,孟大嫂指着發冠哆哆嗦嗦地說道:“這……有點像夢荷娘子那個?不是說,這東西價值五貫嗎?”
“你……哪裡來的那麼多錢?難不成動了娘留給你的嫁妝?”孟大嫂自己吓唬自己,說到這已然破音。
孟娘子生孟小小時難産沒幾年便去世了,孟小小和孟大姐兒都是孟大嫂帶大,頗有長嫂如母的味道。
孟小小連忙解釋,一臉得意地回答:“可不就是夢荷娘子那個,不過不是花了嫁妝,是我拜托江丫頭給我做的。她說她特地看了她二嬸頭上戴的,确定一模一樣才給我做的。”
孟大嫂聽到前半松了一口氣,哪成想後面的話如此勁爆,她差點一口氣嗆住,連咳了好幾聲才不可置信地問道:“你說江二嬸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
孟小小心大聽了孟大嫂的話,滿不在乎地點頭稱是,孟大嫂眼珠轉動似乎是發現了什麼驚天之秘。
……
“我與你說,姐姐那日極高興,我爹爹也是還說我事情辦得好呢,特特給了我500個大錢,等一會兒到了城裡咱們去花,都花了去。”孟小小言談之間極為自豪,這是話一說完,突然又覺得自己失言。
想要暗罵自己,明知道江萦楚剛剛失了至親,偏生她要在這顯擺,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道歉還是該閉嘴。
正進退失據之時,江萦楚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微微搖頭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一旁的孟大姐兒連忙給小姑子解圍,笑着打趣:“說起來江丫頭,你的手藝可真真是絕了,據說拿東西如今是有價無市,城裡邊排隊的已經簽到了三個月後。”
孟大嫂轉回視線也跟着附和:“還是江丫頭你厲害,不過看一眼就做得一模一樣,活脫脫是一個手工出來似的。奴聽說你隻瞧了兩次,一次是夢荷娘子給你看的,另外一次是你從你二嬸那裡看到的?”
孟大嫂口中說着,打量江萦楚的眼神頗有幾分急切。
“是,大嫂子誇獎了,不過是一些小手工罷了,倒是的确隻看了兩次,夢荷娘子那次離着近,二嬸嬸那回就離着遠些。”江萦楚語氣帶着些許腼腆,仿佛隻是害羞自己被誇獎這件事,讓一旁的承德太子眼角直抽。
眼前的小姑娘竟然還有多副面孔。
孟大嫂點點頭沒說話,眼珠一直來回轉動,那玉蘭冠是江南新時興的東西,她能借過來瞧瞧是因為她和夢荷娘子是正經的堂姐妹,兩人的祖父是嫡親的兄弟。
而江萦楚的二嬸嬸算什麼東西,她們之間不可能有什麼交集,畢竟夢荷娘子作為裡正娘子平日一直是在城裡的。
裡正家的大公子如今已經考上了童生,正在清流宋家的族學附學,夢荷娘子平日照顧兒子根本沒時間下鄉。
當日借發冠的時候,夢荷娘子曾經跟她炫耀過,這玉蘭冠是裡正特地花了重金請江南師傅所做,與外面的樣式不同。
可如今又出現了一頂一模一樣的,這就有些奇怪了,孟大嫂想起當日婆母還在的時候,曾在一次酒後漏過的一件事。
孟大嫂心頭一顫,若是真的,豈不是……這江二嬸可真的膽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