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萦楚被蘭熙的這個問題問的一嗆,白裡透紅的臉蛋兒上滿是無語,她接過蘭熙慌忙遞過來熱水,輕啜一口壓下嗓子返上來的癢意:“胡說些什麼呢!姑娘我就喜歡這直腸子的。”
這話兒被尋常人聽到多半會尋思下,蘭熙卻是一臉的喜笑顔開,隻記住了姑娘喜歡她的性格。
喝過水,江萦楚便讓蘭熙去隔壁休息,她自己則躺在床上回想這些日子行事有無偏差。
第二日一早,江萦楚剛用罷早膳,秦煜便登門到訪。江萦楚心知對方恐怕是為了宋家之事而來,不過事情暴露得太突然宋家未到絕境,恐怕不過是丢出個替死鬼。
果然,秦煜一見到江萦楚便是一臉的愧疚:“江姑娘,雲飛慚愧,竟是自己食言了。”
看着秦煜一臉打擊,眼下那明顯的黑眼圈,江萦楚莫名覺得對方有些可憐,像是隻受委屈的幼犬。
這個幻視太過清奇,江萦楚扭頭看向自家肩膀,免得情緒外洩。
秦煜本來就心中愧疚,見江萦楚扭頭隻以為對方是對自己失望,越發的頹廢起來。隻想起承德太子的吩咐,他還是快速地把對于宋家的處理結果說出來:
“宋管家最後認了罪,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背着主家行事,宋家人并不知情。此人勾結裡正奪人财産罪大惡極秋後問斬,宋大人監管家奴不力罰俸半年,宋家二公子最後查與行刺案無關,所以被釋放了。”
“對不起,江姑娘,我盡力了,可兄長說便是宋大人認罪,這些事情也在‘八議’之中,沒法給你個交代。”
秦煜越說頭越低,隻覺得自己沒臉見江萦楚。
對于這個判決,江萦楚早有猜測,她更好奇的是宋大人付出了些什麼,讓宋管家一力承擔所有罪名。
别說忠心,她将不相信宋家人有那東西。
半個月後,江萦楚知道了宋家到底付出了什麼,宋二公子成親了。而那位結婚對象并不是前世的宋大人同科之女,而是一個七品小官的侄女,有趣的是這位宋二少奶奶跟以前的小紅姑娘一模一樣。
聽到這個消息後,江萦楚大笑一場,她是真的好奇前世寵妾滅妻的宋二公子在如今這位新奶奶的陪伴下,會做出什麼新鮮事兒來。
秦煜見江萦楚對此事好奇,當下便保證肯定随時盯着宋家,一旦有風吹草動就告訴江萦。
而新任宋二少奶奶也沒讓江萦楚失望,很快一個消息便在京城中傳遍,宋家大少奶奶懷孕又流産了,幕後黑手正是宋家二少奶奶。
一時之間,吃瓜群衆們都緊緊注視着宋家,想要知道事情的真假,也想知道宋家會如何處置。
入夜,宋府正院十分安靜,昏黃的月光晃過窗戶,一陣風起卷起幾片蕭索砸在高高懸挂的宮燈上。
屋子裡地上現如今一片狼藉,白玉碗、翡翠碟碎了一地,宋大人的手不停顫抖一滴滴血珠滴落,那是砸宋二公子時不小心被劃破的。
“孽障!我宋某人一生清清白白,怎麼就生了你這個逆子!”宋大人越說越事情,幾乎想要上前動手,一直在旁邊的宋夫人哪敢讓夫君上前,萬一真的出事可怎麼辦。
“老爺,老爺息怒,都是那個賤婢的錯!”宋夫人邊說邊給小兒子使眼色,偏偏宋二公子這會兒仿佛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雖是跪在地上卻一臉不忿。
他梗着脖子:“母親為何阻攔父親,父親想打便讓他打,此事本來就與紅兒無關,明明是大嫂自己的問題保不住孩子。”
聽見兒子到現在還在維護那個通房扶正的賤婢,宋夫人也怒氣上湧,她上前在宋二公子的肩膀上用力拍打好幾下,口中罵道:“你這個冤孽,為了個賤婢竟然還敢跟你父親頂嘴?”
宋二少爺硬着脾氣躲也不躲,他早就對宋大人心中怨憤,這會兒氣血上頭也不管不顧起來:“父親他就是偏心,明明是都是媳婦兒,明明紅兒如今也小産了,怎麼父親偏就認定是紅兒害了大嫂?”
宋家夫妻倆沒有想到,那賤婢竟然懷孕了,當下的二人臉色非但沒好,反而更加的難看。
宋夫人雙手合十在四周拜:“宋家列祖列宗保佑,還好那孩子掉了,不然,我宋家門楣,不知要被人恥笑到什麼模樣。”
這話兒一出,仿佛是點燃了火藥桶。
宋二公子本就覺得父親偏心,唯有母親稍有慈愛。如今聽到對方說出這樣的話,他立刻從地上跳了起來:“母親怎麼能如此說,紅兒懷的是我的孩兒,母親難不成覺得兒子不配嗎?”
未等話落地,惱怒的宋大人擡起手掌便揮了過去,宋二公子的臉立時被打到一側,紅色的痕迹飛快地在臉頰上顯現,因為沾染了鮮血此時他看起來頗為狼狽。
“你這個孽障給我滾回院子裡反省,沒有我的吩咐,不許出門!”宋大人捂住悶痛的胸口,努力地平息着自己的怒氣,他的眼中滿是失望:“想我宋某一生清明,怎麼就生了這麼個孽障。”
宋夫人怕夫君出事,趕忙上前扶住宋大人攙扶他到裡間坐下,取出平素備着的定神丹給對方服下,見對方臉色好轉這才松了口氣。
“這個孽障,斷了我青雲路不說,還要斷宋家的根啊!”宋大人被宋二少爺氣得差點背過去,此時恨不得再去痛罵一頓。
宋夫人卻是被自家夫君那句“斷了青雲路”吓到,雙手顫抖地讓對方把話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