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株高約七尺的巨大珊瑚，通體赤紅枝杈峥嵘，粗大的主幹神似大篆的壽字，随着光影的變化上面的紅色隐隐如鮮血般流動。

秦煜瞬間臉色一變，他的嗅覺極為靈敏，在這株珊瑚上他嗅到了血腥氣。還未等他想明白為什麼珊瑚會有血腥氣，他便看到自家姨夫當今睿低命人将珊瑚搬到跟前欣賞。

口中說不出掃興的話，秦煜索性直接出了錦鯉帳親自搬運珊瑚，一旁的睿宗看到這一幕隻覺得是他小孩子心性，見獵心喜，笑着招手讓他上前細看。

秦煜抿唇上前，站在睿宗的背後全身緊繃，他站的角度極好正好把睿宗和太子納入自己的保護範圍。

雖然還是沒有搞清楚血腥味的來源，但眼前的珊瑚很顯然不對勁，他視線穿過珊瑚看向一臉得意的張鵬輝。

對方的表情沒有任何破綻，又或者說有他也看不出來，秦煜忽然想起江萦楚，若是對方在這裡定然可以發現對方的違和，而不必像他這般隻能被動防守。

如今他隻希望這個珊瑚沒問題，否則今日之事無法善了。

正胡思亂想之間，他看到睿宗伸手欲撫摸珊瑚，口中剛要阻止異變驟然發生。

幾聲清脆的響聲傳來，秦煜反射性地拉住睿宗和太子将他們向後一拖。

“咔嚓，咔嚓。”

兩聲清脆的響聲在殿中回蕩，那株價值連城的珊瑚仿佛是被人大力的捏碎，在一瞬間碎成數段，無數紅色的血腥在殿内散落。

秦煜見狀，臉色越發的難看，他帶着睿宗和太子向後退去，口中高聲怒喝：“來人護駕！”

“雲飛，你看地上。”承德太子在北，秦煜擋在身後之時便已然反應過來，他帶着幾分詫異地指向錦鯉帳。

隻見帳前血迹慢慢彙集，緩緩地形成了仿佛是字迹一般的痕迹。

秦煜一目十行地掃過那行字體，一時眉心擰得更緊。

『天命不永』

……

“這件事情便如雲飛所言，當日，我父皇便已經下了封口令，絕不可将此事傳于宮外，無奈之下我隻得請江姑娘你前來東宮。”承德太子最後總結，他看着江萦楚想要對方給自己一個合理的答案。他是絕對不相信這世間有鬼神一說的，當日那紅珊瑚之禍必定是人為。

“陛下當時便命令欽天監夜觀天象，果然得了個赤星橫掃的天象，現如今欽天監辦事不力正使被責令革職，暫時由副使支應。”秦煜的神色凝重，他雖不像承德太子對于江萦楚有一種盲目的信任，但習武者的直覺告訴他若是江萦楚也無法破解，那恐怕此案會成為懸案。

江萦楚沒有回答兩人，而是先把剛才聽到的經過在腦中回溯，血腥的味道、接觸後自己破碎的珊瑚……

無數種可能在她的腦子中被一一分析，最後再選擇出最大的可能性，她看向承德太子：“不知能否給我去紫宸殿看看那殘餘的珊瑚？”

承德太子立刻點頭，他請江萦楚過來揭密，又怎麼能不讓她看到全部的線索。

“紫宸殿出事當日，父皇便命人将一切原封不動，保持原樣。”承德太子說着便帶着江萦楚出門乘坐轎子，幾人很快來到紫宸殿門前。

昔日熱鬧的紫宸殿此時入目清冷，江萦楚走在道路上心中歎息，她總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這件事背後有着更大的陰謀。

紫宸殿還保持着當日的原樣，她走到錦鯉帳後，那裡的鮮血已經幹涸，但從痕迹上看跟『天命不永』這幾個字似乎并不相似。

她從懷裡掏出一塊帕子，小心翼翼的擦取一滴血迹殘留，等到帕子微紅這才放到鼻翼輕嗅。

越聞江萦楚的臉色越難看，最後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是人血……”

“人血？可是，這個味道跟尋常的好像不太對？”秦煜的鼻子靈敏，他自然能分得清獸血和人血的區别，也是因為這血與人血有區别他才會以為這是獸血。

江萦楚搖搖頭，用帕子墊着手指在地上摩挲：“是人血，不過二少爺聞不出來也是正常，這血裡混合了鉛汞朱砂，還有不少的鐵？”

她輕輕搓着帕子上的黑色殘留，那裡面有細細碎碎的黑色、白色、紅色的沉澱物，若不上手感覺大概率會錯認成血液的凝結。

“有意思。”江萦楚玩味地輕敲金磚，她是真的好奇對方是怎麼在沒人發現的情況下，将這江湖把戲變成“上天示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