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魏長珏幾乎可以确定,他如今是實打實的重生了。
原來……他前世竟是已經死了嗎?
嘴角勾起一抹笑,唇齒發澀,他舔了舔唇上的血迹。
何德何能,他竟是真的重生了。
他回到了十七歲那年。
被赤王抓住,關押的那兩年,自此成為他一生都甩不掉的污點。
三人同時擡頭看向空中的信号彈,比目魚眨巴眨巴眼睛,“孟小姐,這是……”
“哦,沒事,我放着玩的。”
綏清擺手打個哈哈,“快到了是吧?魚兄你等等,我有樣東西想先送給你。”
“什……”
比目魚很是聽話,毫無戒備的湊近綏清。
也不能總在身邊放個監督自己的妖怪,綏清一瞬從袖口又拿出三根銀針,一個甩袖,便将銀針飛速甩出,不偏不倚的紮在了比目魚身上。
“啊————”
近距離攻擊,這天雲冰魄針的威力還是巨大的。
那銀色的光線竟是一瞬間将比目魚彈開數米,在紮在比目魚身上的刹那,将比目魚炸成了數塊魚幹。
天雲冰魄針……
魏長珏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這是……師尊的法器!
每個法器都會認主,除此之外不可使用。
普天之下,除了師尊還有何人會使用天雲冰魄針?
他垂首苦笑,也隻有這天雲冰魄針,是他印象最深,最難以忘懷的。
擡眸看向綏清,見此人蒙着面,眉眼倒是與師尊相像。
但是皮膚卻比師尊黑上許多,渾身污垢,簡直的既滑稽又難看。
師尊愛美,且一向注重外在,最愛整潔。
面前這人既像,又不像。
若她是師尊,那此刻按理說師尊還不認識他,未曾見過他。
一向清高自傲的師尊,怎麼會來到妖魔界這等污臭之地救人?
這根本就不像是師尊的做派。
他蹙眉擡眸,裝出一副剛剛蘇醒的樣子,“這位……道友,此番營救,真是多謝了。”
聲音自耳邊響起,綏清強裝鎮定:道友?這是沒認出來吧?
“好說好說,”她蒙着面呵呵一笑,“你莫在意,畢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
綏清十分自然的笑着,絲毫沒有注意到魏長珏臉上的神情反複變化。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還真是可笑!
“不過道友是何時發現我的?我記得……我應當是被赤王關在了牢籠最深處才是……”
“是最深處,”綏清耐心解釋,邊在腦海中仔細搜索着地圖,“我正好路過,搭把手的事。”
“搭把手?”魏長珏眉眼一暗,“可為何道友剛剛還與那赤王稱兄道弟?甚至赤王還親自派人将你送了過來,生怕你迷路,看起來二位關系倒甚是親近?”
“額……”綏清一時腦子打結,她暗自呸了一聲,“别管,總之你記住是我救得你就行了。”
“…………”
見過霸道不講理之人,還沒見過這般不講理之人。
魏長珏此刻傷勢較重,事急從權,他也懶得和面前這人計較這般多。
而綏清心底卻是百般的折磨。
不是吧,大哥!!
我都冒了這麼大的風險救你,你不僅不感激,還反複詢問試探,不把我當好人是幾個意思??
沒良心!
真是個小沒良心的白眼狼!!
綏清現在嚴重懷疑,或許魏長珏這位男主從一開始就是黑化的,根本不存在什麼被迫黑化的說法,這完全就是他自己天生的啊!
【系統,我突然又想放棄了……有沒有退出選項?】
{宿主,這邊沒有這個選項呢,主動退出會五雷轟頂喲~}
【…………】
為今之計,隻能老老實實待在原地等待救援。
信号彈已經發射出去了,綏清也沒有其他手段可以逃離。
早知道,剛剛就去赤王家裡坐一坐,還能讨口飯吃。
又約莫十分鐘過去,綏清等的有些不耐煩,肚子皺癟着發出咕咕叫聲。忽然想起剛剛被炸的比目魚幹,她連忙起身四下搜索。
魏長珏掀起眼皮悄悄看去,“你在找什麼?”
“魚幹。”綏清将他撇在地上,反正一時半會兒人也死不了,“有些餓了,總要找口吃的活着。”
她現如今的生命值别看隻有0.5,但萬一再餓上一會兒變成0.1可就不好說了。
活着才是硬道理,這是她從小便悟出來的。
“啊!找到了!!”
綏清驚呼一聲,終于從遠處的石頭縫裡找到一片。如樸素的原始人一般,綏清剛剛找到,連忙擡手将魚片放入口中,細細品嘗起來。
别說,這天雲冰魄針炸出來的魚幹還挺好吃!
不同于普通烘烤制成的魚幹,這比目魚本就肉質更好,在加上冷萃裹挾着臘梅香氣,放在現代,就是妥妥一等一的網紅零食啊!
她尋着香氣又找了一會兒,不多時便又找出了四五片。
想起魏長珏也還沒有吃東西,她好心湊近他,攤開堆滿小魚幹的掌心,“吃嗎?我這兒還有好多呢。”
“…………”
魏長珏還是有生以來頭一次,聽說在炸死魚妖之後還能順手把炸出的魚幹吃了的。
他很想拒絕,可肚子咕咕的叫聲又讓他沒有其他選擇。
冰涼的指尖從溫熱掌心中劃過,接過魚幹,魏長珏警惕的看向綏清。
卻見綏清想都沒想就将魚幹塞進嘴裡,有滋有味的嚼了起來,順道還閉着眼很是享受的吞了下去。
“人間美味,莫過于此!”
魚幹本就是她生前最愛,如今這魚幹更是很合她的胃口,綏清吃的有些得意忘形,索性将面上的蒙面摘掉,擡手又撕開另外一片塞到嘴裡吞下。
黑布掉在地面,魏長珏猝不及防的看見了那張再熟悉不過的面頰。杏眼璀璨柔情的在卧蠶上彎起,肌膚如明月無暇,碧玉無痕,縱使這張臉較從前灰了一些,但仍舊是一副令人垂涎的清冷貌美。
不會的……不會是她……怎麼可能呢……
魏長珏雙眸顫抖的厲害,指尖更是緊緊的抓着衣角,掌心更攢出了溫汗,黏着衣角心悸般摩擦着他緊繃的心弦。
他一瞬間僵在原地。
那張臉,那雙眼,那張薄唇……
雖然面色黢黑,但魏長珏幾乎不用思考便知道,這便是他上輩子恨透的人。
他的好師尊——蓬萊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