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鳥猛然飛了起來,石映心吓了一跳,見木鳥“啾啾啾”個沒停,在空中飛來飛去,石映心跳起來去撲,人矮腿短,沒夠到不說,反倒把鳥撲出了屋外,一路往顧夢真的方向飛去。
“咦?别跑!”
石映心追上去,一路追到了她的卧房,顧夢真正在鋪床,瞧見那啾啾啾也是大驚,飛快地捂住腦袋:“糟了!”
這木鳥仿佛盯準了他的腦殼,直沖那啄起來,顧夢真手舞足蹈地要抓,卻抓不住它,慌亂地沖站在邊上看着的小師妹喊:“小師妹,你做了什麼?!”
小師妹覺得自己大概是做錯事了,小聲地說:“夫子說,溫故而知新……我在練今日課上新學的注靈術。”
“這是我還沒煉好的器物,”顧夢真抓住木鳥,手一滑又讓它飛走了,他已然有些崩潰,“除非靈力耗盡,不然要一直啄我!”
石映心記得自己還不是人的時候,一直是二師兄在照顧她的,心裡不忍看他被啄,于是動了動腦筋,從令牌的儲物空間裡變出木劍來。她在師父那練了三個月的基礎劍法,平日又照又練的,實幹中取巧,早已有了初步成效。
“二師兄别怕,我來救你!”
話音一落,她舞着劍沖上去,第一招打中了她二師兄的抓鳥的手背;第二招戳穿了鳥停落的書案;第三招刺破了床上剛鋪好的羽毛被……第四招才把那隻壞鳥淩空砍成一半,摔落在地。
“啾——”
顧夢真在漫天飛舞的鵝毛中,捂着抽疼的手背,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
石映心把地上的木鳥屍體撿起來,朝二師兄一遞,高興道:“它死了,以後不會再傷到師兄了。”
她二師兄頹然往地上一跪,哭天嚎地道:“我的天奶啊——”
于是來二師兄這住的第二晚,她背上了債。
“親師兄妹也是要明算賬的!”
顧夢真的一隻手上包着紗布,裡頭裝了一些草藥,滲出一些苦綠的汁液,他另一隻沒事的手在拿着毛筆記賬:“雖然師兄明白你方才的破壞行為是出于好意,但——一切起因皆是你毛手毛腳,對木鳥用了注靈術,小師妹,你可明白?”
石映心照了顧夢真,感受到他的心揪在了一起,她覺得二師兄有些可憐,點點頭說:“明白。”
顧夢真一邊記一邊寫:
“榆木書案,木中珍品,就是一寸二分寬的洞至少也要十靈石;靈獸宗特産呆呆鵝毛被,三十靈石……嗐,補一補還能用,算銀絲線、填一隻鵝鵝毛,就十五靈石吧;至于我的手,師兄念在你好意、且今日去遲了接你,又忘記收拾卧房的份上,不算你藥錢了。”
沒賺過錢的石映心對這些靈石并沒有概念,隻應了一聲“好”。
“這些暫且不談,最貴的是那隻木鳥……”顧夢真露出心疼的表情,“雖未煉制完成,可已然花了我六十靈石!若是重頭來過,那就是白費了一百二十靈石……嗐,小師妹,你何必要救我呢?等它靈力散盡不就沒事了?”
石映心無辜地眨眼:“救師兄不對嗎?”
“這要分情況……”顧夢真抓抓脖子,無力和小師妹解釋清楚怎麼分,“你……你長大就懂了。”
“哦。”
他記好賬,把賬本合上,語重心長地對小師妹說:“師兄是器修,幹我們這行的萬事都要省錢,一靈石也要掰成兩半花,這都是為煉器做準備……如此與你明算賬,并不是師兄小氣,你可明白?”
石映心乖乖點頭:“明白。”
隔天早上。
顧夢真掐點起床,自己都要遲到了,粗略地洗漱一番,連早膳都沒吃,坐上他的“大鵬展翅”飛行法寶就走了,石映心聽到大鵬“咔咔”的動靜從屋裡跑出來,隻瞧見鐵器隐入雲層的尾巴。
石映心:O O
她呆了一會,抓了抓自己的披頭散發,從兜裡拿出一張薄紙來,回憶着昨日課上學的内容,先施了注靈術,薄紙自己折疊起來,變成了一隻……醜不拉幾的紙鶴。
她捏着紙鶴的一隻翅膀看了看,心裡有些滿意,比昨天的醜鴨子好看多了;接着就是撚傳音訣,她本是想傳給師父的,但話說到最後卻是一轉,傳給了二師兄。
她二師兄正在大鵬展翅上狂飛,就她這醜紙鶴哪裡追得上,直到人家進了煉器房半晌了才收到傳音鶴,給顧夢真吓得冷汗淋漓,連忙往家裡趕。
他趕到的時候,看見小師妹坐在院子的石桌前,一點也不見着急地在吃甜甜果。是了,她是不知道遲到的可怖的:“小師妹!”
石映心轉過頭,朝正在從大鵬展翅上下來的二師兄說:“師兄,你忘記我了。”
“對不住、對不住!”顧夢真擦了把汗,伸手要去拉她,“快,師兄帶你去上課!”
石映心把手伸出去,在他要拉住的時候又縮了回來,頂着顧夢真奇怪的目光說:“師兄忘記我了,是不是要賠我靈石?”
“賠……”顧夢真舌頭沒反應過來,腦子更是懵了一瞬,“賠你……靈石?”
石映心澄澈的眼裡沒有任何算計:“師兄昨天不是這麼算賬的嗎?去遲了接我,又忘記收拾卧房,所以不算我藥錢。”
顧夢真:。
他簡直是瞠目結舌地看着面前的人,拉她的手卡在半空。
“二師兄?”石映心見他呆愣在那不說話,瞪着眼張着嘴,便好奇地照了他一下,稀奇地問,“師兄,這又驚又古怪的情緒叫什麼?”
這就叫匪夷所思、難以置信。
小師妹,你明白了嗎?
反正二師兄是明白了,石映心可不再是先前那個百依百順、呆呆傻傻的石頭師妹了;聰明的人免不了狡黠多變,伶俐的人少不了投機取巧,世事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