蔔幼定睛一看,隻見當下,琴師雲白的身上又附着了魂魄,尋思:“看來這附身的魂魄應是另一個雲白了!既然這雲白已被識破身份,為何不直接顯露真身,總是披着琴師雲白的皮囊?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正自疑惑,這時,聽濕婆女道:“自然是這大陸上的人了。”
雲白沉默半晌,道:“還記得之前那間屋子麼?”
濕婆女莫名道:“什麼屋子?”
蔔幼想了想,心道:“應該是之前綁架李秾桃夭的那間屋子。”頓了一頓,暗歎:“對啦,那屋子外立着雲白雙親的墳墓,想必那屋子應是雲白的家。”
這時,聽得雲白冷冷一笑,沉吟道:“你不記得……”半晌,似是不敢相信,又問一遍:“你當真不記得?”
濕婆女聽他一直問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隻覺無趣,不耐道:“不記得就是不記得。什麼屋子,關我甚麼事。你有話就直說,羅裡吧嗦個甚麼。”她知雲白不會放過自己,終究要撕破臉皮,且她生性好強,因而态度強硬。
雲白點了點頭,沉聲道:“不記得,好,不記得……”
正自踱步、嘀咕,忽的,他轉身一把掐住李秾的脖子,直将李秾掐得向後仰去,回頭望向濕婆女,目光陰沉,道:“你要救她?”
濕婆女坦然道:“是!”
雲白道:“你之前也殺了李秾的雙親,你給她磕兩個響頭,我就放了她。”
濕婆女卻道:“她雙親不是我殺的。”
雲白怔了一怔,緩緩道:“不是你殺的?”語氣之中是震驚到難以置信,半晌,雙眉一豎,怒道:“怎麼不是你殺的!”他此前還維持着沉靜的顔面,當下卻是破了功,似是怒到了極點,忍無可忍。
濕婆女又道:“她雙親應是自殺。”
雲白冷冷一笑,道:“你又可知,她雙親好好的,為何自殺?”
濕婆女卻是不說了。
雲白諷道:“怎麼,沒臉說了?”
濕婆女道:“事情已經發生了,還提這些做什麼。怎麼,我若不救李秾,你便要殺了你這位老鄉麼?你既然對李秾雙親自殺一事憤憤不平,又為何掐住他們的孩子不放手?莫不是惺惺作态。”
雲白沉默了半晌,低低一笑,忽道:“你說得對。我放了她。”說罷便甩手一抛,竟真的将李秾丢向了濕婆女。
濕婆女自是驚訝,眼見李秾飛在空中,急忙足底一蹬,躍至上空,伸了雙手去接李秾。
然而,蔔幼卻是大吃一驚,隻因那李秾輕飄飄地飛在空中,好似一件沒了靈魂的死物……驚道:“這李秾……怎麼沒有魂魄?!魂魄去了哪?難道是……死了麼?”
就在這時,雲白道:“你殺我全鄉,卻絲毫不知悔改。”
濕婆女道:“天下沒有後悔藥,若整日後悔在過去,那日子還要不要過了,況且,那時我也是沒有辦法。”
“沒有辦法?”雲白三诘問:“你殺琴師雲白是沒有辦法,設計殺你族長是沒有辦法,殺我全鄉是沒有辦法……”
“那又怎地!”濕婆女一把将李秾抱入懷中,再無後顧之憂,更不會看雲白臉色,直言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
這八個字的驚世駭言,直叫衆人說不出話來,一片死寂。
半晌,再開口,雲白的聲音冷得掉冰渣,道:“我真想把你的心掏出來看看,是不是黑的!”
此言一出,兩人驚訝。
蔔幼驚訝,是因為方才雲白說這句話時,琴師雲白突然歪到在地,又是死屍一具,不聲不響。顯然,雲白的魂魄已經離開了琴師雲白的軀殼,方才這句話,并非借琴師雲白之口說出的。
那麼當下,雲白的魂魄又藏去了哪裡?
而濕婆女驚訝,卻是因為——
雲白的聲音,就在耳邊!
卻來不及反應,她忽然胸口一痛,低頭一看,但見一隻手從後穿透了自己的胸口,頓時血花迸濺。
鮮血挂在五指上,滴答垂落……
她卻一眼也不眨,轉瞬左手伸出,要折斷那手腕,然而晚了一步,“噗呲”一聲,那血手硬生生從她血肉中抽離。卻也片刻不耽誤,緊接着,她再出右掌,回身拍去,但聽“嘶啦——”一聲,将對方衣服撕裂,隻可惜沒傷及要害,被對方閃身避過。
她這才擡眼看向那背後偷襲的雲白,卻是猛地一震,驚疑道:“怎麼是你——?!”
但見李秾垂睨手上鮮血,嫌棄到了極點,随手一甩,将手上的血甩了一個幹淨。
他冷冷勾唇,諷道:“原來你不是黑心,是連心都沒有。”
不錯,方才偷襲她的人,竟是李秾。
蔔幼看得清楚,方才濕婆女将李秾抱在懷中,剛一落地,李秾趁她不注意,且距離極近,出手如電,将濕婆女胸口捅了一個對穿。
而且,現在的李秾,雖披着女子的儀容,然而說話的聲音,卻是男子嗓音。
而這男子嗓音聽起來卻是……雲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