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修成随口說的腳扭了,沒過多久一語成谶。
吳進山拎着一大袋早餐回宿舍的時候,屋裡多了三四個不認識的人。陳修成被他們圍在了中間,吳進山看不見人,隻聽得幾句模糊不清的說話聲。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他把早餐袋子放在書桌上,三兩下撥開人群擠了進去。
陳修成穿着短褲,身上隻披了條浴巾,頭發濕答答地滴漏着水,剛從淋浴間出來的樣子。他看見吳進山回來,當即闆起臉,指着自己的左腳聲讨道:“都是你害的,扭了。”
吳進山随之望去,陳修成搭在拖鞋上的左腳,踝關節确實腫得老大。
“怎麼弄得,剛在浴室裡摔了?”
說着,在場的人紛紛朝吳進山望了一眼,包括蹲在地上給陳修成做檢查的宋壑。
可能這兩人經常吵架打架,偶有磕碰受傷,大夥見怪不怪便沒人細究個中緣由,唯有宋壑,擡起頭,一直盯着吳進山。
吳進山被看得莫名其妙,也斜眼回瞪對方,直到莊鳴借了冰袋和輪椅回來,這兩人的注意力才重新回到陳修成扭傷的腳上面。
“骨頭應該沒事,韌帶拉傷了吧,你先冰敷一下,等下上完課再去醫務室檢查一遍吧。”宋壑比他們大兩屆,是莊鳴下樓找人的時候遇上的,不知道這人何時與陳修成認識,聽說對方腳扭了,便上來幫忙。
反正陳修成認識的人多,在吳進山眼裡就像花蝴蝶一樣到處勾搭。他緊盯着宋壑的動作,是如何抓着陳修成的小腿,觸碰陳修成的腳面,手指輕摁慢撫弄得陳修成喘息呻吟地喊疼。
吳進山越瞧越不痛快,不等宋壑啰嗦完,出聲趕人:“好了,沒事了,你們都走吧,我推他去上課。”
來的大多是隔壁宿舍的同學,有後面跟上湊熱鬧的,指手畫腳出主意的,還有純粹來唠嗑閑聊的,幾個人七手八腳把陳修成扶上輪椅,好似來搭一把手就算獻了一份力。
吳進山隻覺這些人眼熟,名字卻一個都叫不上來,可到了陳修成這邊仿佛全世界都跟他認識一樣。
有幾位同學沒理會吳進山的催促,還想交代幾句記得去醫務室,話未說完,又被催趕着推出了門外。
“你怎麼還不走,不用上課?”吳進山趕人趕紅了眼,對着最後還杵在門邊的莊鳴喝道。
莊鳴着實無辜,心想這是他自己的宿舍:“我的課是在9點……”
“那就去圖書館複習!”吳進山手一揚,挑了幾樣早點塞進莊鳴懷裡,不多廢話直接甩上了宿舍的門。
世界安靜了。
吳進山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不喜歡吵鬧的環境,更不喜歡一群人圍着陳修成打轉。
他把剩下的早餐拎到陳修成身邊的課桌上,一樣樣拿出來打開蓋子,悶悶不樂地嘟哝了句:“吃點吧。”
陳修成正專注着手機屏幕,邊打字邊摸了個包子一口一口地啃。
吳進山沒有坐下一起吃,而是繞到陳修成身後,拿起浴巾幫他擦頭發,再找了件上衣讓他穿上。
陳修成那片裸露的胸脯此時幹了不少,白白淨淨地盛着兩顆淡褐色的小蜜棗,不似吳進山剛回來那會兒,還騰着熱氣淌着水,汁液四溢,沐浴香氣撲鼻,整得他心驚肉跳。
吳進山攥緊了拳頭,不明白陳修成怎麼能這麼随便,在那麼多人的情況下光着膀子。他原本以為陳修成隻對他随便,但後來發現陳修成是對誰都随便。
“沒有可樂?”陳修成扒拉了幾下塑料袋叫道。
“早上不要喝可樂。”吳進山拿了瓶純牛奶,開了蓋,遞到他手上。
“早上不喝可樂,難道半夜喝了蹦迪?”
“不是……”吳進山抿着唇,“我是說……少喝點可樂。”
陳修成還想回怼,無奈嘴裡塞滿吃的,隻好先喝幾口牛奶咽下再說,沒想到吳進山先妥協了:“行行行,等下賠你可樂。”
吳進山不回嘴不幹仗,還和他統一思想的情況極為少見。這可讓陳修成樂呵,機會難得,他必須得寸近尺,反正大早上被摁在公廁裡的仇得報,他有理由對吳進山進行道德綁架!
“我腳疼,不能走路,這事你得付全責。”陳修成乘機擺起架子,趾高氣昂地指着自己紅腫的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