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媽人可好可漂亮了,特别會照顧人,做的叉燒又好吃,我那個做草莓麻薯的方法就是他媽媽教的。”林女士說得上頭,回想起當年的事便舍不得停下來。
“我們那個年代不像現在,甜品零食超市裡一買一大堆,各種口味任挑。那時候要是有人會做甜食,身邊的人就有口福了,小吳的媽媽就經常帶一些自己做的小吃和我們分享,哎,可惜了後來。”
陳修成終于明白,母親不會做飯,卻唯獨會做草莓麻薯,他随時可以吃到的媽媽做的甜品,卻是吳進山終身缺失的母愛。
“當時吳進山的爸爸和家裡的人都在為這件事打官司,事兒鬧得挺大,不過人都死了,除了賠償,還能怎麼樣呢。你要是有空,可以去市圖書館查當年的報刊檔案,或許還能找到當年的相關報道。”
林女士說着,想了想,又指着陳先生和兒子,交待道:“不過這些啊,就我們私下閑聊,你們可别說出去,對人影響不好。”
她話剛說完,一隻筷子便從眼前飛了出去,餐桌上的三人皆愣了數秒,而後林女士又對着兒子破口罵開了:“多大的人了,吃飯還掉筷子!”
大概是那顆死魚眼太過堅強,陳修成筷子沒拿穩,被彈出去了一根。他忙不疊地把掉到地上的筷子撿起來拿去廚房清洗,并暗自數了數自己曾經罵了吳進山多少次和媽媽有關的話。
天呐,吳進山沒媽也不說一聲,可是誰沒媽會随便和别人說啊。此時,他恨不能穿越回去,在502宿舍見到吳進山的第一瞬間敲暈自己。
“你暑假有什麼安排嗎?”
陳修成拿着幹淨的筷子回到餐桌旁,聽見林女士的問話,心中又是一聲咯噔。
他能說“沒有”嗎?
林女士瞧着兒子心虛的模樣,當即拿起手機:“我看看哪位老師需要幫忙的,給你找點事做,或者你給我滾去上課還是打工,自己挑一個,簡直太閑。”
“我有安排。”陳修成趕緊按住母親躁動的手。
林女士擡頭望向兒子,驚訝挑眉:“哦?”
……
陳修成回房間給吳進山打了一個電話。
第一通如之前那般響了許久沒人接,轉了語音留言。
他不死心,過了一會兒,又打了第二通,在以為又是沒人接準備挂斷的時候,電話卻被接起,傳來一位小姑娘的聲音。
「喂,請問你找誰?」
陳修成忙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電話号碼,差點以為自己打錯電話。
「哦,找我哥啊,他……」小姑娘頓了頓,又說,「哥哥一回來就去工作間了,要不等會兒他出來了,我讓他給你回個電話。」
陳修成又百無聊賴地趴回床上,不知道妹妹能否說得動吳進山。剛才在餐桌上,他可信誓旦旦和林女士說,自己和吳進山商量好了,暑假去良山牧場打工學習的。
他等着等着昏昏入睡,在迷迷蒙蒙中,仿佛又回到第一次見吳進山的那時候,如果可以,故事能否換一個開始?
晚上八點多,陳修成洗完澡,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接到吳進山的電話。
他點開了和吳進山的聊天窗口,掃了幾遍自己最近一個月的自言自語,琢磨了片刻。
先是給小青蛙拍張照片,然後修圖加上兩串眼淚,做出淚眼汪汪的可憐模樣,再加上一排文字「你是不是不要我啦?」
陳修成剛點擊發送出去,自覺有點兒矯情,又把圖撤回了。
豈料沒過一會兒,吳進山竟回他:「?」
之前發了那麼多消息沒反應,此時撤回一張照片,吳進山居然回他了,無語。
陳修成是不知道,當初吳進山和他吵架的時候是如何口若懸河的,如今卻是惜字如金,可以用一個标點替代,絕不多打一個字。
「沒事,發錯了。」他幹巴巴地打了五個字,發送出去後就想捶自己,吳進山好不容易回他了,瞧自己回得什麼話。
吳進山:「你本來想發給誰?剛才那張小青蛙掉眼淚的照片。」
「你看見了呀?」算了,陳修成心想看見就看見了呗,反正他原本就是要發給吳進山看的,「成成想你了。」
十幾分鐘過去,吳進山又不說話了。
靠,又裝死……
陳修成把手機往被子裡摔,接着又無奈地撿回來,厚着臉皮打出一行字:「我也想你了。」
大不了不要臉呗,可是還是很羞恥……
要不是隔着網線,陳修成想一頭撞死在牆上。
想着不能再這樣拖拉下去,被動地等吳進山回複了,既然對方有了回應,他就應該乘勝追擊。
陳修成當即打了個電話過去,雖然他心裡沒譜,但根據多年打遊戲的經驗,當沒有現成的攻略在手上的時候,他認為自己得從各個方面逐一探索,說不定這是有一定幾率的,得多多嘗試。
“你上次說可以免費帶我去牧場玩,還作數嗎?”
電話那頭相當安靜,吳進山回得很慢,道:「作數。」
“那明天……”陳修成說着,又頓住了話頭。他能感覺到吳進山的勉為其難,不知道自己的迎難而上是否有勝算。
一瞬的沉默,兩人相對無言。吳進山像是猶豫了很久,才開口:「明天我開車去接你吧。」